间,众乡邻都提了东西来看,眼泪和着惋惜淹没了小院。凤香再也打不起精神,嚎天扯泪唤着我苦命的儿呀。起初几天灯芯还耐着心熬药,亲自一勺一勺喂下去,直到石头再也不肯喝药,难舍的目光弥留在她身上,无力的双手挣扎着想摸她的脸。少奶奶灯芯完全忘了自个身份,不顾一切抱住石头,她是多么舍不下呀。石头脸贴在她胸上,昏睡中微微露出笑容。
后山的半仙也被草绳男人请了下来。在大伙七嘴八舌的议论中,灯芯狠着的心再也不敢坚持了。凤香哭着抓住她的手求道,你就行行善吧,兴许能把娃从阴沟里拉回来。
少奶奶灯芯遇到了一生中最难做出的抉择,离开磨房时终于艰难地点头道,那就冲吧。说完这话她躲进西厢房,整整关了三天。一切准备就绪后丫头葱儿来跟她告别,灯芯搂了葱儿,泪水涟涟问,你恨我么?丫头葱儿摇摇头,眼里也是一汪泪。灯芯这才撑起精神说,我把石头交给你了,你要尽上心侍候,能冲好是他的命,冲不好我也不怪你。见丫头葱儿点头,又说,你的委屈我记着,日后再还给你。说完就让草绳引葱儿上轿。
唢呐声划破沉寂的天空窜入云霄时,灯芯紧紧抱住枕头,强忍着不让悲声发出来。
十七岁的丫头葱儿带着一沟人梦幻般的渴望,从下河院走向磨房小院,石磨吱吱呀呀的吟唱中,开始了她的另一种人生。
这个初秋的夜晚,油坊大巴佬七驴儿一如既往一尘不染地走进西厢房,少奶奶灯芯只有在这种时候,凄伤和绝望的心才能获得短暂的解脱。技艺越发精湛的七驴儿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感觉到他跟梦中的女人是如此近。他的手在飞舞中带着梦想和野心在女人身体上放肆而又充满柔爱地奔驰,他渴望着把女人带入云层再也不要醒来,永世安睡在他的敲打之中。
女人渐渐走向迷醉,所有的烦恼和灾难渐渐远离她的肉体,她被一种全新的感觉鼓舞着,激跃着,她渴望永远沉醉在这梦幻般的世界不要醒来。
石头躲过了劫难。当大雪纷飞而至时,凤香一脸喜色走进门说,好了,娃儿能起身了。正在往炉里添煤的灯芯猛地丢了煤铲,惊愕地盯着凤香,真的?凤香喜孜孜说,真的。灯芯一把拉了凤香就要去看个究竟,走到院门口时心突然暗下来,面无表情地说,跟他说姐姐盼着他好。凤香让灯芯浇了一头雾水,不知道少奶奶为啥变了主意,只好踟蹰着步子回到磨房。新媳妇葱儿刚刚给石头喂过热汤,两个人正偎在被窝里说话,一对新人少不了亲昵的动作。凤香巴望一眼,忽就想起曾经石头跟灯芯一起偎炕上的情景,立时心里明白过来。怔怔地望住天空中飞扬的雪,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半天后莫名其妙冲屋里吼了句,葱儿,出来扫雪!新媳妇葱儿跳下炕,穿了鞋跑出来,一看漫天飞扬的雪花落到地上瞬间化成了水,不开心地说,哪有雪呀。说完复又跳上炕,屋子里很快响起嘻嘻打闹的声音。
错爱(10)
少奶奶灯芯一个人坐门口看雪,孤独和伤感雪花般飘来,很快她就被浓重的心事包裹。下河院突然静下来,少了下人的下河院秋后便多出几分萧瑟,东家庄地气息奄奄整日躺炕上不能动弹更让院里的孤寂染上几分悲愁。马驹自打二拐子走后也变得一蹶不振,处处跟灯芯做对,这阵不知又钻牛棚里捣什么乱去了。灯芯像被整个世界抛弃了般,突然间生出死亡般的恐惧。她跋开脚步,不由分说就朝磨房走去。
磨房小院掩在树枝下,还未落尽的树叶在风的吹打下跟雪花一道飘下来,院里积了厚厚一层树叶。枯黄的叶子发出深秋的光芒,冷漠地瞅着她,灯芯立在磨沟沿上静静地望着小院,小院里飞出的嬉笑蜜蜂样蛰着她的心,默站了许久,却鼓不起勇气走进去,只好悻悻踱着步子回来。
一股谣言在沟里隐隐约约传开。木手子这天铡完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