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见深没有开车里的灯,车停的位置黑灯瞎火,连盏路灯都没有,在这种幽暗里想看清对方的脸就成了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车里已经好一会儿没有人说话了,静得过头,仿佛车里没人。
虞见深有十足的耐心,程逸不开口他也不着急。
最后是程逸先受不了,打破沉默:“有水吗?”
他刚才在门卫亭里瓜子嗑多了,这会儿嗓子眼干得发疼。
虞见深回身从后座给他拿了瓶矿泉水,还贴心地把瓶盖拧开了再递给他。
程逸接过水瓶喝了好几口水,缓过发紧的喉咙才感觉舒服些,话音发闷地说:“我刚才好像吃了门卫叔半斤瓜子,我是不是得买点还给他?”
虞见深转头看他,眉眼温和,“现在吗?”
“也不用现在买,明天再买也行。”程逸垂眼拧好瓶盖,把水瓶放在扶手箱里,说:“我买个两斤还他,不亏不欠。”
最后四个字程逸只是随口一说,但在当下难免显得意有所指。
虞见深看他的眼神深了两分,轻声重复一遍,“不亏不欠。”
他问程逸,“那我的呢?你想好了该怎么对我不亏不欠吗?”
程逸理不直气也壮,干脆地摇头说:“还没。”
虞见深看着他的侧脸笑,问:“拒绝我难,还是答应我难?”
“都难。”
程逸把扶手箱上的水拿在手里,手贱地撕上面的包装纸,用指甲抠。
虞见深看了一会儿他折磨矿泉水瓶,知道再等下去也一样,便轻声道:“不愿意,你可以直接推开我。”
程逸怔了一下,眼神不解地望向他,“什么意思?”
很快,他眼神中的不解就变成了震惊。
因为坐在驾驶座的男人忽然倾身靠过来,熟悉的气息顿时扑面而来,温暖干净地落在距离程逸很近的地方,差一点点就能落在他脸上。
程逸吓得屏住呼吸,怔愣地望着眼前人,桃花眼深邃温柔,把他的魂都吸走了。
他看见那两片淡色的嘴唇动了动,在说:“程逸,你可以推开我。”
话音刚落,让他感觉很熟悉又很陌生的呼吸就像天上的云砸下来了,把他从头砸到脚,砸得他晕乎乎,飘飘然。
身体仿佛飘浮在云海里当然是不真实的,可嘴唇上感觉到的温度和柔软无比真实,真实得程逸无法从现实里找到任何一样东西来比喻这万分之一的美妙。
他怔怔地看着虞见深往后退了些许,贴在他嘴唇上的柔软短暂地消失了。
虞见深伸出左手捧他的脸,再一次提醒他,话音轻得几乎能让程逸的心裂开一条缝。
“可以推开我。”
我这个字是消音在相贴的唇缝间。
程逸的后脑勺靠上头枕,胸口剧烈起伏了两下,脸颊滚烫得像落了烧红的碳,双臂却只是无力地垂落在大腿上。
那只捧他脸的大手离开了,拿走了他手里的矿泉水瓶,但没有就这样离开,修长有力的五指穿过了他的手指缝,缓缓的,不容挣脱地握在一起。
程逸脑子快缺氧了,身体也好不到哪去,像喝醉酒似的沉甸甸又软绵绵。
恍惚之际他听到虞见深叫他乳名,让他把嘴巴张开。
他听话地照办了。
一条陌生的舌头闯进来,攻城掠地,卷走了几乎所有东西。
程逸因呼吸吃力而紧紧蹙眉,虞见深察觉到了,放开被吻得合不拢的嘴唇,眼神幽深又安静地看着他喘气。
程逸喉结微动,吞下了一点东西,但不知道是谁的,他自己也奇怪的是竟然不嫌恶心。
他很乖地坐在副驾驶座里,虞见深在看他,他也在看虞见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