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姆毫不遲疑地走進去,先站到衣櫃前,他拉開左右兩扇門,裡頭整整齊齊掛著三件舊男裝,底下則擺著兩雙鞋,其中一雙頗新,至於另一雙則大拇趾處已開了口。在衣櫃的上層,有一項麥稈編的帽子,放在紙袋子裡,另有一頂帽帶印著干汗漬的氈帽。薩姆‐一翻了男裝的口袋,檢查了鞋帽,但似乎沒什麼有意思的發現,他濃眉一皺,仿佛對自己的搜尋成果極其失望,跟著,他關上了衣櫃的門。
「你完全確定,」薩姆回頭問直挺挺立在門邊的那名探員,「從昨晚到現在,沒任何人碰過這裡任何東西?」
卷獅狗搖著手,「巡官,我執勤時,絕對是很認真很專心的,從您上次離開後到現在,這裡每一樣東西都沒動過。」
靠衣櫃邊的地毯上,放著一個廉價的手提袋,把手壞了,只剩一邊晃蕩地粘著,薩姆打開來看,是空的。
薩姆走到櫥櫃,拉開又濕又重的抽屜,裡頭有幾套乾的舊內衣褲,一疊洗了疊好的手帕,半打軟色調的條紋襯衫,幾條皺巴的領帶,還有捲成球狀的乾淨襪子。
搜完櫥櫃,儘管屋外寒風凜冽,密閉的小房間卻悶熱得很,薩姆用條絲手帕小心地擦擦汗濕的臉。他叉著腳立在房間中央,環顧著四周,然後走到大理石桌前,桌上有一瓶墨水,一支幹掉的筆和一疊廉價的格子信紙,薩姆隔過這幾樣,拿起一個孟加拉皇家牌的雪茄盒子,好奇地打開來看,盒裡只剩一支雪茄,他手指一碰,雪茄便整支碎掉了,薩姆放回雪茄盒,眉頭皺得更深,但他仍不放棄地再巡視房間。
水槽上的一角有個架子,上頭擺了些東西,薩姆走過去把架上的東西全拿下來,包括一個壞掉不走的鬧鐘,還剩四分之一品脫的黑麥威士忌酒瓶‐‐薩姆拔起瓶塞深深地聞了一下‐‐還有玻璃杯、牙刷、一個鏽掉的金屬刮鬍刀盒子,一小罐阿司匹林,一個銅質的舊菸灰缸……薩姆從菸灰缸里取出一小截雪茄菸蒂,查看了一下埋在菸灰里的雪茄標籤,是克雷姆牌的,薩姆思索著走回門邊。
瑪菲太太那對帶著惡意的小眼睛,一刻也不放鬆地盯著薩姆的每一個舉動,這時,她捏著鼻音說話了,「我說巡官,您得包涵這房間這麼雜亂,這個房客說什麼也不讓我來幫他整理。」
「哦,沒關係。」薩姆敷衍著,忽然想起什麼似地停了下來,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地看著女房東,「對了,瑪菲太太‐‐有沒有女人來找過伍德呢?」
瑪菲太太哼一聲,抬著她那長膿包的下巴,「巡官,如果您不是警察,我聽到這句話真會敲破您的腦袋瓜,我可以告訴您,當然沒有,這是高尚的住所,隨便哪個人都曉得,我一直叮囑我的房客,這裡最重要的一項規矩是,『嚴禁女客進入』,我說,沒有任何例外,在瑪菲太太的屋子裡,絕不容許那些丟人現眼的猴子把戲。」
「嗯,」薩姆找把椅子坐了下來,「沒有女人來過……那親戚呢?有沒有姐姐或妹妹到這兒看他?」
「說到這個,」瑪菲太太機靈地回答,「我當然不能禁止人家有姐妹,因此,我的房客當然也會有姐妹找來,也有姑姑阿姨或外甥侄女的,但伍德從來沒有過。您曉得,我一直把伍德先生當做我最標準的房客,他在這裡整整住了五年了,從不惹麻煩,那麼安靜,那麼有禮,真是一個紳士。據我所知道,也從來沒有人來找過他。但我們也不常看到他,他在紐約電車工作,每天從中午到晚上很晚,而且,我們這裡不供應三餐‐‐房客得出去吃‐‐所以我也不知道伍德他怎麼吃飯的,但這個可憐的靈魂,我敢這樣子說‐‐他準時交房租,不製造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