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轻愁,禾良微微勾唇,欲言,却无语,只晓得定定瞅着他。
“是为了‘捻花堂’和咱们‘太川行’的事吗?”游岩秀低声问,一袖轻轻环上妻子的腰,将她搂在胸前。
没想到他会主动提及,禾良略迟疑地轻应一声。
“我前天去过行里了,和老掌柜说了会儿话。我晓得,如果咱们再收不到货,好几笔大生意就一口气全砸了。有些跟‘太川行’是老交情的商家们虽愿意多给些时间,但眼下困境究竟何时能解?人家能等咱们多久?这些都是未知之数……”她想帮忙,却不知该怎么做才好,只能先将府内的开销重新细瞧,找出能减省的部分,多少先攒下一些银两备用。
“禾良不要担心,‘太川行’会撑过的。”他说得不太认真,心猿意马地亲亲妻子的发。“你待在我身边,顾着我就好,别想外头那些事……”
怎可能不想?“秀爷,我前天去行里时,也顺道回了一趟‘春粟米铺’在米铺那里,我碰巧遇上一个人……”她咬咬唇,抬起脸。
游岩秀见她欲言又止,刚觉困惑,脑顶陡地一麻,顿时恍然大悟。
“你遇到穆大少?他又去米铺堵你?! ”
禾良略急道:“穆大哥从铺子前经过,恰见我在店里,才进来说话的。”
即便如此,游岩秀仍着恼地鼓起双腮,难以被安抚。
“你以为他恰巧经过,其实不然,他肯定派人天天在米铺前悠晃,见你回娘家,他就火速奔去!”碎碎念。“为商最奸,无商不奸,这种奸人招数休想逃过本大爷的火眼金睛!”诋毁别人时,大爷忘记自己也是“奸人”之一。
与穆容华遇上,不管是巧遇或者是经过安排,禾良在意的只有一点——
“秀爷,穆大哥说他愿意帮忙,他说要是‘太川行’真有困难,他能帮的一定尽力去做,我想……秀爷或者可以与他谈谈……”
“我不谈!”
“秀爷——”
“我不谈我不谈我不谈我不谈我不谈我不谈我不谈我不谈——”
禾良悄叹,抿唇不言语了。
她家的爷脾气如何,她早也明白,此时跟他提“广丰号”穆家愿意相援之事,并不期望他有多好的反应,仅是想让他心里有个底,若“太川行”状祝当真糟到谷底,至少有穆家那边可用。游大爷还以为依然能一口气撑很久,他忘记自己如今是个病号,嚷到后面,他中气大大不足,突然眼前一花。
他哀了声,歪歪倒在榻上。
“怎么了?!”原本窝在他怀里的禾良赶紧爬坐起来,俯身查看他。
“禾良……我没气了……”声音好可怜。“人一旦没气,就会死了……”
“别胡说。”她轻声斥责,温柔拨开他覆面的发丝,让他重新躺好,并揽起他的头,将枕子塞在他脑后,再替他盖妥被子。
不知是真、是假,反正“为商最奸”、“无商不奸”,游大爷“哼哼嗯嗯”地呻吟起来,仿佛是重病之人,且久病不愈似的。
禾良也不紧张,只低柔问:“秀爷哪里不舒服了?”
“唔……我全身都不舒服啦……”他掀开眼皮,又好快地闭上。
一只柔软小手抚他的脸、他的颈,还有他的耳和他的胸,游大爷气息略粗,胸口起伏变大,他两眼再次睁开,凝注着妻子无法挪开。
“秀爷不想谈,那就不谈,让我陪着你,这样就好。”禾良微微扬唇。“这样就很好……”游岩秀浑身一震,觉得高烧似乎又发作了,血液滚烫无比。
他低吼,再次将妻子拉进怀里搂住。
十日后,江北下了一场瑞雪。
禾良吩咐底下人为老太爷的“上颐园”多添了两盆火盆子,午前,她带着孩子在“上颐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