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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雖年老,卻沒有被江府的家務瑣事磨去血性。倘若他再有血性一些,在頭一回看見江逝水手腕上被繩子磨出來的紅痕時,他就應該提刀去找李重山報仇。沒有一個爺爺能看著孫兒被欺侮,卻因為懼怕對方的權勢而無動於衷。

他自然知道刺殺很難成功,所以他花費了一個月時間來謀劃這件事情。最鋒利的匕首與最烈性的毒藥,只要被它劃破血肉,不出片刻就會氣絕身亡。

這時江逝水抓著匕首,怕傷著他,老管家只好暫時歇了心思,朝他點了點頭。

江逝水這才鬆開手。他把老管家扶起來,轉頭對李重山道:「對不住,是我沒有把事情跟老人家說清楚,我代他向將軍賠個不是。」

李重山就那樣看著他,為表誠意,江逝水俯身給他做了個深揖。

等了一會兒,李重山沒有說話,江逝水便讓老管家回去,語氣堅決。

心中還惦記著未完成的刺殺大業,但老管家也沒有法子,只能緩緩地退下去。他壯著膽子抬眼看去,見江逝水的雙眼緊盯著他,一定要看著他走。

老管家只好歇了心思,轉身離開。

他走之後,江逝水才鬆了口氣。

李重山看了他一眼:「你來做什麼?」

江逝水實話實說:「你晚上沒過來,我就出來看看。」

不知道李重山想到了什麼,他笑了一下,手掌按在江逝水的腰上,把他帶出祠堂。他回身關門時,牌位前的長明燈還亮著,映著牌位上金漆描畫的小楷字。李重山看著從前江老爺與大公子的牌位,眸色一暗,說不出的陰森。

他收斂了神色,回過身,看向江逝水:「回去罷。」

江逝水點點頭,跟上他的腳步。他一路都沒有開口,而李重山在等他說些什麼。

假山嶙峋,上邊爬滿藤蔓。江逝水從邊上走過時,被垂下來的枝葉打了一下肩頭。他被嚇了一跳,恍惚回神,看向李重山:「管家那邊我會跟他解釋的,將軍不必放在心上。」

「好。」現在的情勢,李重山自然不會為了這種事情惹他不痛快。

江逝水不自覺摸了摸耳垂,小心地問道:「我不是有意偷聽將軍說話,方才在祠堂里,將軍說爹和哥哥……把你的房子燒了,可是確有其事?」

李重山看向他:「你以為呢?」

「我不知道。」

江逝水記得,馬奴李山離開淮陽之前,他所住的馬場裡的小木屋確實起過火,那場火把整個屋子都燒沒了。所幸李重山那時不在裡邊,只是起火的時候,他還一個勁兒地要進去拿東西,江逝水攔也攔不住他。後來問他是什麼東西那麼要緊,他也不說。

「我喜歡你好幾年,跟在你後邊撿你的東西,全部都藏在那裡。你每次來馬場找我,在我那兒午睡,下午起來,都會少一條髮帶、一個絲絡,我騙你說是老鼠叼走的,其實是我偷走的。」

李重山側過身,用腳別住他的腳:「後來馬場的小夏告密,你爹你哥就知道了。」他撩起衣袖,露出手臂上幾道鞭傷:「雲泥之別,我原不該肖想。你哥說,就算你喜歡男人,那個人也絕不能是我。」

江逝水忍不住問道:「那後來呢?」

「後來梅疏生來江府長住,就在你的院子裡,你整日都陪著他。」

江逝水總覺得自己年少時太不知輕重。那時他同李重山還是好朋友,結果好朋友的屋子才被燒了,他就跑去和梅疏生玩兒,確實不太厚道。

他不好意思地摸著耳垂,別開目光。

之後的事情不消說,他也自己知道了。那年冬天,他和梅疏生在亭子裡賞雪賦詩,李重山就在一邊看著,一言不發。後來他看見李重山要走,便問了一句:「你去哪裡呀?」

李重山已經站在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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