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淳晚上還多喝了半碗粥,然後他說人這麼多,看著眼花,讓他們都下去休息,等明天再來。
宮人們自然是高興,當然也不敢懈怠,都留在外邊伺候。殿裡只剩下江逝水與燕郎兩個人守候。
容淳躺在榻上,小小地喚了一聲:「燕郎。」
燕郎抹了把通紅的眼睛,在榻前跪下:「奴才在。」
「哭什麼?沒出息。」容淳看了他一眼,吩咐道,「你去書房,把朕的印璽拿來。」
「奴才不去,等陛下好了……」
「你哪來那麼多廢話?」容淳掀開被子,慢慢地抬起腳,無力地踢了一下他的肩膀,「滾去拿朕的印璽。」
燕郎淚眼朦朧地看著他,固執地搖了搖頭。容淳定定地看著他:「那朕不讓你做總管太監了。」這個威脅好像不怎麼管用,他再用腳尖點了點燕郎的肩:「你再這樣不聽話,就不要你了,把你趕回馬苑,讓你鏟馬糞。」
這回燕郎有動作了,他從地上爬起來,不情不願地從窗戶翻出去了。
江逝水直覺不太對,給他換了一塊巾子擦臉:「陛下有沒有哪裡覺得不舒服?要不還是讓孟神醫過來……」
容淳朝他笑了笑,就像他們剛認識的時候那樣,容淳還是個天真的小孩子,笑起來有些傻。
沒過多久,燕郎就跑著回來了,懷裡抱著一個東西,鼓鼓囊囊的。
他將東西放在容淳面前,容淳掀開錦緞,裡邊的東西正是皇帝的印璽。想來李重山不在書房,他才能夠把這個東西拿來。
容淳看了一眼,又吩咐道:「拿紙筆來。」
「是。」
在榻前擺好桌案與紙筆,燕郎跪在一邊研墨,容淳歪著身子,提筆寫字。
江逝水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麼,想開口問問,容淳就朝他搖了搖頭:「逝水哥哥看著,我這個辦法……肯定是天底下最聰明的辦法。」
他還在病中,寫了兩張紙,就已經耗費盡所有的力氣,歪歪地倒在枕頭上。那兩張紙攤開放在桌上,燕郎小心地將墨跡吹乾。過了一會兒,他回稟道:「陛下,都好了。」
容淳的面上已然泛起高燒的紅暈,他又發燒了。江逝水想要喊孟葉朴進來,被燕郎拉住了:「陛下有旨意。」
江逝水不大明白,但還是跟著燕郎要在榻前跪下。容淳卻道:「逝水可以不用跪。」
他頓了頓:「亞父總是用這個印璽蓋奏摺,這個就是皇帝的印璽,但是朕還沒有用過,朕今天就要用了,朕要下朕的第一道旨意。」
他說著,燕郎就把印璽與印泥都放在他的手邊。他雙手握住玉雕的青龍,艱難地抱起印璽,在印泥上沾了沾,還好奇地低頭看了一眼,才將印璽重重地蓋在寫好的其中一張紙上。
「朕要封江逝水做成國公。」其實他還不大明白國公爵是怎麼一回事,要封給他這個爵位,只有一個原因。
容淳朝江逝水笑了笑:「逝水放心,朕特意查過了,這個爵位比建威大將軍高一級,這樣……」
這樣,他的逝水哥哥就不會再被壞人欺負了。
案上的筆骨碌碌地滾到桌邊,一聲輕響,摔在地上。江逝水愣在原地,兩行眼淚無聲無息地淌下來。
容淳拿起那張聖旨,在他面前揮了揮:「逝水,你接旨啊。」
江逝水跪下,雙手接過小皇帝此生批出的第一張聖旨,泣不成聲:「臣……接旨。」
「不是讓你不用跪了嗎?起來吧。」
容淳轉頭看了一眼燕郎,再次抱起印璽,在另一張紙上蓋下同樣的印章。生怕印得不清楚就不作數,他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印璽上,動作很大。
但他一拂袖,就把這張紙掃出去。紙張蝴蝶似的往空中一衝,就猛地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