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了幾個小時、打了更多電話後，他摘下眼鏡揉著跟睛。該死的糖尿病把他身體的所有部分幾乎都搞垮了，上周他查出自己又得了青光眼。也許上帝很快就會因為他在塵世間的所作所為召他回去。
他好像聽見什麼地方有一扇門打開了，還以為是他的哪一個掙得過多的合伙人居然逛進來周末加個班。現在的年輕人啊，就是沒有溫戈那一代人的敬業態度，哪怕給他們的薪水高得驚人。溫戈從業頭十五年裡，哪有一個周末沒有加班?今天的小伙子居然抱怨工作時間過了六點。他的眼睛別這麼疼得要命就好了。他喝完這杯咖啡，可馬上又跟沒喝時一樣渴得厲害。他拉開抽屜，拿出擱在裡頭的一瓶水對著瓶嘴喝起來。他的頭一跳一跳地疼，背也疼。他用一根手指搭在腕上數著脈搏，怎麼，見鬼，脈搏紊亂。不過這種事幾乎天天都有。他已經注射了胰島素，應該過一陣子再打下一針。他想是不是把間隔時間縮短些。血糖說不定已經降下去了。他總調不准胰島素那該死的劑量，所以總在調。醫生讓他戒酒，他知道自己不會戒的。對他來說，波旁威士忌不是奢侈品，而是生活必需品。
這一次他拿不準是不是聽見了門響。
&ldo;喂，&rdo;他喊道，&ldo;是你嗎，米西?&rdo;米西?他尋思著，米西是他那隻該死的狗，十年前就死了。這話是怎麼冒出來的?他努力集中注意力，可視線模糊得厲害，身體感覺很哿隆，溫戈終於害怕起來。該死，說不定他發了心臟病，可胸口又不疼，左邊肩膀胳膊也沒有發木的悸痛。
他看看鐘，可看不清時間。好吧，他得做點什麼。
&ldo;喂，&rdo;他又喊了一聲，&ldo;有人幫忙嗎?&rdo;他覺得聽見腳步聲走近，卻沒人過來。好吧，見鬼，他想。
&ldo;混帳王八蛋。&rdo;他叫罵道。他拿起電話，盡力指引手指按一下9，再按兩下1。他等著，可電話沒人接。拿了我們交的稅就是這樣辦事的。撥了911，得到個屁。
&ldo;有人能幫幫我嗎?&rdo;他對電話里喊道，接著注意到電話沒有撥號音。
他掛上電話，又拿起話筒。沒有撥號音。媽的。他把話筒向下一砸，卻沒砸在機座上，話筒滾到了地板上。他扯著衣領，覺得呼吸越來越困難。他一直說要用個手機，可總沒用。
&ldo;有人嗎，該死的?&rdo;他聽見腳步聲，他已經呼吸困難了，咽喉像有東西卡著。他汗如雨下，看著門口。霧蒙蒙的視線里，門開了。那個人走了進來。
&ldo;媽媽?&rdo;那個人真的像他媽媽，可他媽媽已經死了，到11月就滿二十年了。
&ldo;媽媽，幫幫我，我覺得不舒服。&rdo;
自然的，並沒有人，只是溫戈的幻覺。
溫戈在椅子上撐不住身子，他滑到了地板上。他在地板上朝她爬去，哽咽著，呼哧喘氣。
&ldo;媽媽，&rdo;他嘶啞地對幻覺中的人影訴說，&ldo;千萬救救你的孩子，他不大好啊。&rdo;他爬近她，而她卻在他面前消失了，一下子無影無蹤，就在他最需要她的關頭。溫戈把頭靠在地板上，慢慢合上了眼睛。
&ldo;這兒有人嗎?請幫幫忙。&rdo;他說了最後一遍。
第17章
弗朗西斯&iddot;韋斯特布魯克覺得手腳大受束縛。
慣常的棲身處，平常做生意的地方，現在都去不得了。他知道調查局的人在找他。還有，陷害他的人不管是誰，那傢伙一定也想搶在他頭裡。韋斯特布魯克一點兒也沒疑神疑鬼瞎猜疑，在這個行當里，正是靠極度多疑他才能活到今天。所以他呆在華盛頓特區東南的這個肉庫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