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那块玉佩……”在将要出门的一刻,他忽然停住脚步,玉佩,是呀,我还留着它做什么呢?
放下手里的食盒,我飞快地进屋,故意打开柜子,其实玉佩一直就在我的身上,不过,此时我却不能让他知道。身后有了遮挡,我迅速地取出荷包里的玉佩,停了会儿,才转身。他依然安静地站在门口,灌进来的北风让他的衣袍飘了起来,不知是什么缘故,他的脸竟然那么白,好像比这玉佩更白得透明。
“给你。”我伸出手,他也伸出手。眼前白影一晃,接着,是清脆的一声落在耳中,我松开了那块玉佩,在他即将触及的时候,于是“匪石匪席”,就此一分为二。
我僵硬地站在那里,看他伏身拾起那两块碎玉,再看着他一点点从我眼前消失,就此消失……
这次的江南之行,虽然在时间上充裕了很多,不过沿途很少在城镇停留,感觉上倒像是大半的时间都是在船上度过的。
在船上的日子,绝对是憋闷和无聊的,若是平时,大概不要几天,我就已经抓狂了。不过这次却不同,现在比起其他的事情来,我更渴望安静,一个人发呆也好,做点什么也好,耳边都最好不要有人聒噪。
这期间,十三阿哥来过两趟,不过看我懒懒的,十问九不答,也就不再来了。在一些年后,我想起自己那时的冷漠,依然觉得愧疚,不过当时我真的觉得,只要多听一句话,多说一个字,自己的忍耐就会全部消失,进而崩溃。
勉强挣扎到了苏州,人已经瘦了一圈,每天却依旧没有什么饿的感觉,看到吃的只觉得厌烦。
江南的三月,和我过去很多年记忆里的三月,是如此的不同。江南的三月,温柔而多情,不过我却无心细赏这里的美景,因为一年一度的万寿节到了。
虽然不比在宫里,不过康熙的生日依然办得热闹惊人,江宁巡抚、江苏织造、苏州知府全权负责万寿节的准备工作,不仅准备了精彩的节目、设万寿道场,还发动百姓设黄幡恭祝万寿,加上全国各地官绅进献的应景吃食、书画、古玩、瓷器等源源不断地涌来,行宫里一时人来人往。
据说,康熙皇帝只接受了部分的寿礼,不过到了我这里登记时,已经是写字写到手软了。
我的字依旧丑得不敢见人,白天记了下来,晚上还要找人誊写,放眼行宫上下,会写而且写得好的人自然到处有了,不过我能劳驾的,却只有一个人。
胤祥的字写得很飘逸、洒脱,其实我不大能分辩出字的好坏,不过是凭一种很直观的印象,只要不是草书,好与坏,在我看来还是挺明显的。
拿着我胡乱的涂鸦,站在胤祥的门前,我却有点犹豫,前几天挥苍蝇一般地赶人家走,如今又厚着脸皮来求人,不论是看着还是说起来,好像都不是那么回事。
就这么一时作势要敲门,一时又犹豫地退下来,折腾了一会儿,胤祥屋子里的灯却忽然熄了,天呀,我低头看看手里的东西,一个个类似墨团的文字,万一明天康熙心血来潮,要看看礼单,难道我就拿这个给他老人家过目?
不管了,睡了也要敲起来,我心一横,咬牙上去猛地敲了两下。
真的只敲了两下,当我第三拳挥向胤祥的房门时,门已然吱的一声开了。
用力过猛的我晃了两晃才站稳,门里的胤祥,衣服穿得整整齐齐,怪了,不是都睡下了吗?怎么他睡觉都是穿着整齐的外衣吗?
“你没睡吗?”我有些奇怪地问。
“本来是要睡了,不过不知是谁,在我门前转来转去的,若是要进来吧,却偏偏不敲门,既是不要进来,却又偏偏不走。我正打量是谁呢,原来却是你。”胤祥笑笑说,“天也不早了,什么事让你这么为难?”
“原来你是故意的。”我有些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