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道了声逾越,退回到了府中。
忍不住又向前走了几步,只是越靠近那辆马车,心里竟然就越有些紧张和不安。只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我说不出,只隐隐觉得,答案就在马车上。
终于,还有十余步的时候,我停了下来。整条街都沉浸在一层层覆盖下来的夜的暮色中,显得这样的安静,我又何必去打破这样的安静呢?
转身,迈步的同时,马车里传来了一声很轻的叹息,落到我的耳中,几不可闻。不过,我还是听到了,身子不由自主地一震。只是,我仍然坚定地迈出了一步。
那天,马车离开的时候,车厢里有很轻的琴声传出,我听出了曲调,只是,此时……
那是诗经里的一首,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进了八月,塞外的消息一点一点地传了回来,说的是十八阿哥的病,当德安转述着这个消息时,我只觉得手足冰凉,竟然有些站不稳似的。
我知道,事情终究还是在按照它本来的轨迹发展着,只是胤祥,胤祥要怎么办呢?他会卷入怎样的风波当中,而我们的命运,又将如何呢?
等待的日子,最是难挨,尤其当你等待的结果又是如此的可怕时。整个八月,数着日子,却觉得一天过得慢似一天。这其间,我叫人送了封信给胤祥,写信的时候,斟酌再三,这是个敏感的时期,任何一句话,甚至一个字,都可能成为最后判定我们罪责的依据。只是,让我束手待毙,又何其不甘。
信上,我问了十八阿哥的病,表达了自己的担忧,叫胤祥好生照顾他的阿玛和弟弟,通篇冠冕堂皇。除了字依旧丑丑的之外,应该可以当做一篇合格的古代书信了。只在最后,写了一句,时近初秋,天气变化无常,不要为了图省事,随意揣测天象,要多多留意身子,时时增减衣物,我在京城盼他早日平安归来的话。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清晰地表达出自己的意思,只是我已经没有办法写得再明白了,盼望他懂得吧。这个时候,明哲保身,别为了自己不在意的皇位,付出半生痛苦的代价。
信送出后,等待胤祥的回信便成了我每天重要的一项日程安排,掐算着往返路途上需要的时间。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的心也一天天变得焦躁不安。只是这种焦躁和不安,又不能让人看出来,心里自然是烦闷异常。
比较起我的烦闷焦躁,京城里却是一天比一天安静了起来,能打听到的关于塞外的消息忽然少了,京城里留守的阿哥们也减少了走动,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但凡大事发生前,总会有这样的一个平静的时期。上学的时候,我们喜欢称这样的时期为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康熙四十七年九月初三,这种平静达到了一个临界点。
康熙已经走在了自塞外返回京城的路上,不过毕竟还是有距离的,传回的消息,已经是发生在几天前了。
几天前的八月二十八日,康熙在驻地发了这样一条上谕:“嗣后诸阿哥如仍不改前辙,许被挞之人面请其见挞之故,稍有冤抑等情即赴朕前叩告,朕且欣然听理,断不罪其人也。至于尔等有所闻见,亦应据实上陈。”
闭门家中坐,我虽然不知这上谕因何而发,只是随扈的阿哥中,十五、十六、十七三个阿哥年纪还小,胤祥是生性谦和,胤祯虽然毛躁些,不过性情也温和,大阿哥我并不了解,不好评说,只有太子殿下却是出了名的暴躁成性的,难不成这次,他竟然打了随扈的大臣不成?
忽然觉得,任何事情发生之前,都不是毫无预兆的,人的本性虽然不能改变,不过突然毫无顾忌地变本加厉起来,也是闯大祸的预兆了。
九月初六日,十八阿哥的事情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