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字,春和心突突地跳,筆都握不住了,抬著頭看他,想問些什麼,又不知道該怎麼問,就那麼愣怔怔盯了他好一會兒。
他被她盯的不自在,摸了下鼻尖,只說:「好好學習,等你考上大學,送你別的玩意兒。」
那就是還有再見的希望,春和又覺得,不需要問了,這答案便很好了。
過了會兒,春和換了個話題。
「你……媽媽呢?你沒有陪她?」春和試探著問,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問錯了。
他微微別過眼,唇角抿直了,「去世有些年頭了。」父親是個刑警,奔赴在一線,母親又是個柔弱的人,父親活著的時候母親就整日提心弔膽,死去了,她的情緒也一日見一日差,後來遇到些別的事,都不如意,漸漸抑鬱得厲害,他那時候在部隊,高考沒考,直接當了兵,後來在部隊才尋思考了軍校,時間總是少,很少有空回去。偶爾打回去電話,母親都是笑吟吟和他講話,有時候情緒不好他也沒當回事,母親從來都是那樣的性子,直到後來母親受不了抑鬱症的痛苦死在清晨,他回想起過往那些蛛絲馬跡,才明白些什麼,追悔莫及。
但他也知道,後悔也沒有用,這筆帳,該算到誰頭上,他明明白白,全記著。
春和說了聲對不起,便不敢再多話,倒是他,適時轉了話題,還是輕輕鬆鬆的樣子。
今天是個喜悅的日子,他不能叫她不開心。
他本來要住酒店,春和總覺得大過年他一個人住在外面顯得可憐,和母親商量了,請人到家裡住,他起初推辭,拗不過春和媽媽的熱情,後來提了箱子,踏進了春和家的門。
老式小區,單位分發的福利房,有些年頭了,從外面看挺舊的,進去了卻意外的溫馨明淨,春和媽媽熱情地請他進來,就連嚴肅板正的春和爸爸也難得露了笑,和他坐在一起寒暄著,倒是春和,明明和他最熟悉,卻一句話也和他說不上,只好跑前跑後,端水給他,又洗了水果,亮晶晶一串水晶葡萄,塞到他手裡,他含了一顆,春和眨巴著眼問他甜不甜,他順手塞給她一顆,兩個人同時一頓,春和媽媽從廚房出來,指著春和的腦袋,「這麼大了,不會自己拿?還要你景明哥餵你啊,也不害臊。」
程景明笑著說了聲「沒事」,倒是春和,藉口上廁所,紅著臉逃跑了。
晚上的時候,春和把自己的房間騰出來給他,說:「我睡書房。」
書房擺著一張榻榻米,很短,春和覺得若是讓他睡在上面估計連腿都伸不直。
他那身高啊,春和還特意比了比自己臥室的床,幸好不是小床,不然得委屈了他那雙長腿。
晚上的時候,程景明失眠了,女孩子的床,粉嫩嫩的,房間的牆紙都是粉色調,剛進來的時候,她不好意思地說:「我媽媽給我布置的,有些誇張。」他本不想睡這裡,畢竟女孩子家的閨房,但她家似乎不避諱這些,她媽媽還一直勸,客房好久沒收拾,裡面亂的很,讓春和睡書房,剛剛好。
春和怕他不自在,特意換了一床新棉被給他,但躺在床上,鼻尖還是有她身上的氣息,說不上是什麼味兒,或許是沐浴露,又或許是洗髮水,還有一點點牛奶的味道,再或者是混合起來的味道,讓他腦子有些渾。
想起她以前睡他的床,她每晚都要翻來覆去很久,他只當她睡不著,現在想來,或許和他心思差不多。
可能是最近閒下來,經常能想起她,想起兩個人住在一起那段時間。
那時候他帶著任務,她帶著仇恨,雖未明說,卻顯然是一致的目標。
那段時間是真的忙,什麼事情都要考慮,情緒繃的很緊,害怕一個閃失又錯過機會,想很多事情,也做很多事,偶爾關注一下她,都是奢侈,她也並不需要人擔心,謹慎,冷靜,又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