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手家的屋敷门外,左青龙,右白虎……啊不,左边一颗赤松,右边一株白梅,花开得正好。
“我是信长,我要进去了!”
信长挥鞭通过大门,往前奔驰。他比前去通知此事的政秀的儿子更早一步到达,但无人在玄关迎接。
“殿下来了!”
听到守门人呼唤时,平手政秀的另外两个儿子双眼哭得红肿,正要出门迎接,但信长已经到了。
信长破门而入,一阵风吹过,眼前是一具全身素白装束的尸体。
——看来平手兄弟没有移动老爷子的尸体。
榻榻米已经被血染黑,右手持刀、业已气绝的平手老爷子,脸孔犹如半睁着眼的蜡像。
信长“噗通”跪倒在平手老爷子身边,涕泪横流。
良久,信长回复了往常的神态,厉喝道:
“快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是!……昨天他的心情看起来很好,还邀我们三兄弟一起喝酒。今天午前从本丸回来之后,他就打开窗子,看庭院的梅花,倾听黄莺的叫声,他说这都是很美好的东西……”
“然后呢?”
“然后……他说春天来招引他了,我们三人登了城,他就一直留在这里,也写了遗书。”
“纳尼?有遗书?快拿过来!”
平手兄弟们突然变了脸色,支支吾吾地道:
“父亲可能失心疯了,所以我们觉得遗书不值得一看。”
“住口!成政,去把遗书拿来!”
佐佐成政从平手兄弟那里抢过遗书,双手捧着递到信长的面前。
信长扭过头去,似乎还是止不住地悲伤。
“读出来。”
“是!
佐佐成政应声将那份遗书甩开,平手三兄弟却是面面相觑,惴惴不安。
“虽然经常对你谏言,但却没什么效果,政秀我真是不肖。如今,我已切腹自尽,如果您可怜愚者之死,那么请确认以下诸条:
“第一,要成为足以庇护他人的强大主君;
“第二,家臣中多有忠肝义胆,莫要因一时之过,将其冷遇乃至流放;
“第三,请勿再着奇装异服,腰间莫再系挂绳、布袋等令人发笑之物,请勿再随意披上坦胸外衣到别家拜访,这些都足以让尾张一国蒙羞。”
佐佐成政将平手老爷子的遗书读完,场上顿时鸦雀无声。
平手兄弟紧张地望向信长,但信长却并未如他们想象的那般大发雷霆。
直到成政将遗书重新折好递到信长的眼前,信长才一把抓去遗书,大步走出庭院,乘马冲出城池。
直到四周陷入彻底的黑暗,也绝没有任何一个人在身后跟着,信长才放缓了速度,放声大哭。
他从马背上跌落下来,在伊势湾平缓的海岸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茫然前行。
一边哭、一边将平手政秀的遗书撕了个粉碎。
“爷!你是……清白的吗!”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来辩白!你这愚蠢的老头!”
信长仰天大笑,咒骂声混杂这海浪的冲级一波一波地拍打着海岸。
只是……不论他再怎么悔恨、再怎么歇斯底里地吼叫,平手政秀是绝不可能再活过来了。
那个做过他的老师、兢兢业业的次席家老平手政秀,永远不可能再回来了。
在这一场博弈中,稚嫩的信长遭受了今川义元的突然袭击,被摆了一道。
而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平手政秀,之所以没有选择谋反、而是选择了切腹死谏,除了对时势的准确判断外,更包含了作为老师对弟子的殷切期望。
“要成为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