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盛芳华向王二柱说过的话,此刻间拿出来回味,一遍又一遍,褚昭钺便越发有些恐慌。
他与盛大小姐,连面都没见过几回,更别说心意相通,互相心悦了。
若是按着盛姑娘所说的夫妇之道,那他与盛大小姐成亲以后必然会是一对怨偶,他不了解她,也不心悦于她,如何能恩恩爱爱的过一辈子?褚昭钺心里一紧,忽然后悔起自己为何要应下这么亲事来。
是和祖母褚老太君赌气,还是为了顺从父母?到了现在,他也说不清楚当初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最开始他也反对过这门亲事,可父母亲压着他答应,也不知道请了多少人跑过来相劝,就连许瑢都无奈的到了褚国公府来:“盛大小姐倒也配得上你。”
“你如何知道?”他挑眉直视许瑢:“你了解她?”
“门当户对。”许瑢叹息一声:“亲事几时轮得上我们做主的?年纪到了自然要定亲,你没有心仪的姑娘,只要是父母看中的,你娶回来便是,何必跟他们对着干?你想想,若是你娶了盛大小姐,也算是一举三得,首先得了两府助力,其次,能落个体贴父母的名声,最后呢,还能给你们府中那位老太君添堵,何乐而不为?”
褚昭钺想了想,确实如此,第二日便点了头。
然而,现在他忽然觉得许瑢真是个损友,竟然这般头头是道的来劝说他。
若是他没有定亲……褚昭钺的目光飘忽着从小小的院落里过去,停在了一扇窗户上边。
窗户上边糊着的窗纱很旧了,旧得看不出它的本色来,可是在褚昭钺眼中,这窗纱比褚国公府那茜纱窗户更艳丽,在这月夜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朦胧美。
那是她的房间。
只要有她在的地方,一切都是美的。
可是他很快就要看不到这美丽的风景,再过些日子,他就该要回京城去了,此生还不知道能否有再见的机会。
清风将树叶吹得簌簌作响,如水的月华里站着的那个人,就如庙中的泥塑木雕,一动也不动,直到树影摇曳,里边露出一团模糊的黑色,他才反应过来,低声叱呵:“是谁?”
“大公子,是我。”
一个人应声而下,从头顶的树枝里飘下,朝褚昭钺行了一礼。
“怎么你知道我在这里?府里的情况如何了?”褚昭钺不用看来人,只听声音变知道那是他的贴身长随苏福。
“大公子,是四皇子殿下派我过来的,你要赶紧回去才行。”苏福皱了皱眉头,压低了声音:“出大事了。”
“什么事?”见苏福脸上变色,褚昭钺也是一惊:“我父母皆安好否?”
“老爷与夫人一切都好。”苏福拱手回答:“是大公子你自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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帘幕垂垂,笼出一派富贵景象,雕梁画栋,勾出满眼风光无限,这褚国公府的六月天,依旧有如盛春景色,花园里头有着各色花树开得正盛,枝头争奇斗艳,林间鸟雀呖呖有声,端的是锦绣繁华。
连绵的花园小径里,急匆匆的走着几个人,走在最前边的是褚国公府的管事妈妈,跟着她身后的,一个穿了暗红色褙子,露出两只月白的衣袖,头发上簪着一朵艳红的绒花,一张脸涂抹得粉白,嘴巴却擦得鲜红,看上去犹如带了一个面具。而她旁边的那两位,却是穿着一色银蓝色的褙子,梳了个岜髻,两人手腕上还戴着个绞丝包金手镯子,看上去该是大户人家里得脸的管事婆子。
小径之侧有两个正拿着笤帚扫地的丫鬟,瞅了瞅那几人的背影,其中穿红色褙子的丫鬟轻轻“噫”了一声:“那个老妇颇为奇怪,打扮成这样,也不知道害臊。”
同伴吃吃笑了一声:“你也真是的,没见过媒婆么?媒婆就长这样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