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個子只到姜雍容肩頭,小巧玲瓏, 細胳脯細腿,坐在桌邊只有小小一隻, 那把大刀只怕都要比她重一些。
但面前的烤羊肉和熟牛肉滿滿當當堆了一桌,這是她的夜點心。
她拿了個羊腿, 心事重重地啃著, 心事重重地問:「老大, 你真的不行了?」
風長天的額頭已經包紮過了,正抱著酒罈子喝酒。這是花仔特意從山上帶上來給他解饞的燒刀子,一口差點噴了出來:「胡說八道什麼呢啊你!」
「可你沒有神功了。」花仔重重地嘆了口氣, 接著啃起了第二兩羊腿肉,「怎麼辦?我現在成了天下最強的人,突然間好迷茫,難道這就是天下第一高手的感覺?」
「……」風長天對天翻了個白眼。
「但不管怎麼樣,你永遠都是我老大。」花仔鄭重地道, 「不行就不行了吧, 我給你養老。」
風長天:「…………」
這天沒法兒聊了!
按風長天的本意當然等恢復了功力就把她揍一個滿地找牙,但這是雍容好不容易幫他想出來的妙策, 這貨終於歇下了要嫁他的心事, 他還是非常愉快的。一面給姜雍容殷勤地斟了一杯酒:「來, 雍容嘗嘗看,這是張嬸今年新釀的。」
他想讓姜雍容喝酒簡直是上了癮, 明知道姜雍容不一定肯,試總是要試一下,結果姜雍容卻端起了酒杯。
風長天:「!」
喲呵, 有戲!
姜雍容輕輕聞了聞酒香,端起來喝了一口。
只一口,就被嗆得咳了一下。
花仔自她端起酒就全神貫注地看著她——在天虎山,酒量可是評價一個人的重要標準。
一見姜雍容咳,頓時大失所望:「老大,你怎麼能找這麼個沒用的女人?還為她破了功!太沒眼光了吧!」
「放屁,我家雍容是最好的女人!」風長天道,「你給我快點吃,吃完去睡覺,少在這裡礙眼!」
花仔沉痛地搖搖頭:「我原本覺得老大你是這天下最聰明的男人,現在看看,你不單武功不行了,腦子也不行了。」
風長天牙痒痒:「信不信爺揍你?」
花仔嘆氣:「你現在又揍不贏我。」這件事對她的打擊不小,因為她最大的夢想就是打敗化鯤神功,可現在夢想破滅了,化鯤神功沒等她去打敗,就自己完了。
她鬱郁地幹掉了大半桌的牛羊肉,提起她的大刀,懨懨地找了間客房睡覺去了。
這裡炭盆燒得暖融融,酒氣融解在空氣中,周身都是酒香,風長天已經多年未有醉意了,這會兒大廳靜悄悄的,風在窗外呼呼吹,屋子裡只有他和雍容兩個人,就好像整個雲川城只有他們兩個人。
他拎著酒罈,且不喝,在手上轉著晃,聽那酒水在壇壁上晃動的聲響。酒對他已經沒有多大吸引力,雍容就是世間最醇最香最誘的那壇酒,能叫他未飲先醉。
他就這麼一直看著姜雍容,手撐著臉,人歪著頭,臉上一直帶著笑,眼睛迷迷濛濛的。
「你醉了麼?」姜雍容問。
「醉?!」風長天冷笑,「爺從來不知道醉是什麼滋味!」
「哦?」姜雍容笑了笑,「那是誰初到京城,醉得走不動路,就在小巷子裡頭的牆腳根下睡著的?」
「管他是誰,反正不是——」風長天說到這裡,頓住。
久遠的記憶依稀被勾起,他呆呆地看著她,「你怎麼知道?!」
姜雍容微笑:「天機不可泄露。」
她笑得眉眼彎彎,眼中的笑意仿佛能溢出來,紅唇柔軟,在燈下泛著濕潤的光澤。
她一向是端凝清雅的,便是笑,也往往帶著幾分雍容之色,但這一笑直有百媚千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