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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上午九点半,曼哈顿下城,Lafayette街60号,纽约市家庭事务法庭所在地。我从没来过这个庭,Lyle一定也很少有机会看到Franklin或是Leonard街的路牌,他去过Bangladesh,对加德满都可以说很熟悉,但就像CA说过的,对某些人来说第二十三街以下的纽约是不存在的。
Lafayette街60号是栋灰色的现代建筑,不很新,冰简陋,专门处理虐儿,领养,监护权,探视权,家庭暴力,父权,青少年犯罪之类的案子,似乎所有小孩子的噩梦都集中在这里。
我带着Caresse一起去的。因为没找到合适的保姆,搬出来之后的头两个礼拜,我去任何地方都带着Caresse。Nick说起过一次,他可以帮我看孩子,就一个上午应该没什么问题。我说好啊,Caresse很爱睡的,只要看着她就行。但几秒钟之后,两个人都反悔了,他说他恐怕干不了这个。而我脑子里全都是宝宝从床上滚下来,或者杯热水烫到的情景。强迫症,产后抑郁的表现之一,我可能真的通不过精神鉴定。
我在五楼一间办公室外面看到Lyle,那是我们分居之后第一次见面。在那之前,我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自己控制情绪,一举一动都要小心。我怀疑自己会做不到,但事到临头,反而显得那么容易。
我们互相打了招呼,他走过来俯下身看婴儿车里的Caresse,抬头看看我,我点点头,他两只手拖着她胳肢窝下面把她抱出来,横抱在臂弯里。在他手里,三个月大的穿着奶白色连身衣的Caresse又显得像刚出生的时候那样娇小。
他逗了她一会儿,嘴里说着:“你变成大姑娘了,Care,还记得爸爸吗?Care?”等等等等。直到Caresse不耐烦了,脸上的表情由晴转阴,眼睛红了,两边嘴角弯下来。他不知道怎么办,我赶紧接过来,竖起来抱着,冲着那张粉白的小脸说:“Caresse是大宝宝了,不喜欢横着抱,对吗,宝宝。”
他看着我们笑了,摸了摸Caresse的脑袋和后背,问我:“最近过得怎么样?”
“不错。”我回答,心里觉得我们可能算得上是最心平气和的原告和被告了。
“能告诉我,我们为什么在这里吗?”他朝我低下头来,看着我问。
我看着他的表情,超然的无所谓的表情,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可能,对于他来说,除了他想要的,他不想要的,其他所有事情都不重要吧。
“不如我们回去好了,律师们可以处理剩下的事情……”他说的轻松温柔,像曾经的无数次一样不可抗拒。
“真的要我提醒你为什么我们会在这里?”我反问,越过他的肩膀,看到MacDenton在走廊尽头朝我招手,“恐怕没这个必要了,听证开始了。”
法官是女的,不知道会不会对我比较有利。听证的结果跟预想的一样:女仆和保姆的证词真实公正,我有时情绪很坏,有过一次没有实质后果的情绪失控;而我看的那个精神科医生表示,我的确有过典型的产后抑郁的表现,但最坏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般情况下”“应该”不会再有什么问题。
最后的结果是,我被要求接受第三方精神鉴定,法庭将根据该结果作出决定。鉴定结果出来之前,为保证安全,Caresse交由父亲照顾,母亲享有每天一个小时探视的权利。
80)多巴胺
法警领着Lyle和保姆过来接收孩子。场面像电视剧里一样老套,一般来说,配合此类剧情,孩子她妈非得捶胸顿足呼天抢地才行。我没那样,因为那样于事无补,只有坏处。我没看Ly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