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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子深无法记得那天下午秦爱人是如何从他手中接过那束七色雏菊的,因为在那天过后,他和左朝歌就从曾经的亲密无间,变得形同路人。而且也就是那天之后,秦爱人开始躲避他,就连一向大大咧咧的苏木梨,也时常对他吞吞吐吐的半言半语。他并不认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只是因为这些突然的变故,产生了淡淡的哀伤;但青春是只有上演没有散场的电影,他于是披着悲伤继续出演,直到那些演戏的人都变成观众,只有他坚持成了影帝,站在空无一人的高处,感受人间清冷。
青春往往就是这样,曾经美好的开始,到最后大多却成了人间悲剧。前人总结教训,掩面痛惜,后人依迹我行我素,恨不能冲破巅峰,再造神话。牧子深从护栏上起身,手里多了一把淡白与浅棕相映的雏菊,他闪身挤过矮冬青绿化带,逆行着朝冷石街走回去。
他曾无数次从滨河大道上骑车飞驰而过,但从没有像这一刻,他目光扫过大道两旁的花草树木,闲散地迈出每一步,觉得生活与自己是如此的真实,曾经无谓的喜怒哀乐都是满满的做作。
回到冷石街的家里,他找出一个玻璃瓶,将手中的雏菊安置好,放在葡萄架下的石桌上,然后安静的洗漱,给自己做早餐。这个早上,太阳出来之前,他的鼻腔就总是绕着一股浅涩而又清淡的香味;这香味氤氲着一张老照片,挂在他的眼前,那是刚经冲刷过的记忆,又崭新而又清冽的出现在他的脑海。
七点一刻,太阳从鱼肚白里跳出来,浓郁的金黄色汤汁般倾泻,越过几万米的高空,透过繁茂的葡萄架,找到那一捧雏菊,温暖它的神经末梢。
牧子深背了双肩包,推着自行车走出家门,将关门的那一瞬间,他看到暴雨冲刷后洁净的石桌上,几朵雏菊投下淡淡的身影,就像出自大师之手的浮雕,雕在那石桌上,也同时嵌在牧子深心中。
☆、蔷薇
蔷薇
大学路上有一段古墙,古墙终年不见太阳,又被一团绿荫垂怜,于是生出常年苔藓;日子久了,苔藓一层叠着一层,有的地方长成暗绿,有的地方长成青盈;暗绿与青盈交错,青盈向暗绿递进,远远地看过去,就成了绿垠垠的一片,好像莫名的裹着一汪碧水,饱满圆润得一触就破。
牧子深在大学路上走了无数次,但在这个春天之前,他从未注意到有这样别致的一面墙。在他以往的记忆里,这一段总是郁郁葱葱的,长满了类似爬墙虎模样的植物;一年四季春夏秋冬,春夏秋它都是绿蒙蒙的一片,仿佛藏尽了蚊虫,而到了秋末隆冬,它又成了厚重的一片焦黄烂褐,让人觉得芜杂,凌乱,看不下去。更过分的是,常年也不见它开花结果,所以总是淡淡地撇它一眼,就匆匆地错过。
大学路两旁是引进的法国梧桐,这种树高大而枝叶繁茂,放在城市的街道,再合适不过了。因为有这天然的荫萌,所以大学路上就显得人迹凌乱;吃饱了没事干的大爷们,腰里挂着点唱机,与多年的老友,在树下以茶对饮,棋盘上见高低;同样步入老年,大妈就没那么悠哉,她们三五个聚成一团,或手里拿一把蔬菜,或怀里坐一个顽童,在他们低沉冗杂的口耳相传之间,全城的物价信息便一目了然。当然了,在这个金钱社会,大学路上也不全是这些养尊处优的老人;也有一些老人,苍颜白发,仙风道骨,他们功力相当深厚,两掌阔的一只马扎,一坐就是一天,面不改色,气血不惊。你问他们坐着干嘛,那还得略带几分骄傲地告诉你四个字:“二次创业”。他们多半在自己面前摊开一张不甚讲究的残布废纸,上面写了高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