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皱着眉头:“跑到何地去了?满山找不到你人。”
他微微侧头避开我的视线,道:“我在后山。师父,你找我何事?”见他转移了话题,我微微一怔,也没有多计较的意思,把手中的一本书扔给了他。
我道:“这是为师前几日找到的一本剑法,你大可参详一下,也免得一直困在那‘无边落木’一招,练不下去。”
令狐冲脸上一苦,语调中有些细微的烦恼道:“我明白了,师父你找我就只有这事么?”
他这么一提,我未免又想起了那一本他枕头下的书,心下顿时浮起了丝丝尴尬,挥手让他离开了。只是看着令狐冲的背影消失,我又有些心不在焉,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最近他似乎在避开我。每日常常找不到人不说,一起用膳之时,也不如以往那般随意。就是趴在书房的塌上静静看书时候,我偶尔自桌上的山门事务里抬起头来,便会察觉到他盯着手中那本书暗暗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虽然性子淡漠,但并非不谙处事。他最近的这些细微的反常,经年累月,我自是有所察觉。
但若是说他果真疏远了我,细想之下,却也并非这般。我在教他剑法之时,他依旧是全神贯注得聆听。而每每我在书房中忙碌至夜半,他也会替我泡来杯热茶,插科打诨得劝我早些休息。若是非要形容描摹这种微妙的感受,那便是如今在我面前,令狐冲露出他那原本率性模样的次数大大减少了,反倒有些不明原因得压抑克制起来。
有些头疼得揉了揉额角,长久以来与他亲密无间的关系,不知为何似乎产生了一丝微妙的隔阂,倒让我一时间有些束手无策。
然而我埋在心底的疑问,没有多久却得到了一个解释。听着华山一个弟子的回报,我的脸色渐渐阴了下来。
“……下山后,令狐冲与几个富家子弟白日在柳春园小坐了一会儿……似乎还打算去……”
我深深吸了口气,压抑住心头的火冒三丈。柳春园是山脚不远的城镇中的秦楼楚馆,令狐冲居然这般无法无天,去了那等地方!还好只是白日,还好只是小坐一会儿,约莫只是他这个年岁的好奇罢了,否则,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岂不连累我师徒二人乃至整个华山的名誉!
我冷冷看着那个汇报的弟子,他微微一哆嗦,垂着头不敢与我对视。我却没有收起散发的寒意,有些咬牙切齿问道:“还打算什么?”
那个弟子闭上眼,牙关战战相撞,一副豁出去的模样,说道:“去相公堂子……”
“嘭”的一声,我面无表情得站了起来,身下红木椅的扶手断成了两半。
自宋朝以来,南风就渐渐开始流行至中原,到如今大明王朝,成为了件颇为风靡之事。一方面是因朝中风向,官方有规定‘官员不得狎妓’违者重罚,是以官场中便开始用清俊少年招待下派的上级;另一方面,也因不少附庸风雅之辈,在家中养了几个少爷之流,谄媚风流。
虽说这世上男子之爱或许也有真情,但毕竟寥若晨星,何况民间大多的媚俗之流,更与玩物无二,不过是流于情|欲之糜,销金蚀骨之地。这本是最最不堪、荒唐之事,有辱斯文,令狐冲怎么会知道的?料想,定是他相来往的纨绔子弟相告知,才令他做出这般荒谬之举。想到令狐冲如今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不谙世事,又生的俊秀狡黠,最是那些……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些话我平日里耳提面命了多少回,他却仍然结交匪类,当真是……
我越是想,越是怒发冲冠,这色|欲一物,最是害人不浅,他倒好,居然整日流连在这种事情之中,让我怎么不恨其不争!果然江山易改、禀性难移,素来顽劣的他倒更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了。虽则心上已恼怒之极,我却依然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看着站在我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