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徐翻,一个面庞白白的胖子,手扶垛口,不紧不慢地答话:“我不是鲜卑人,你们的事情,我何况掺合其中,枉受牵连呢?”
傅颜戟指大骂:“你不是鲜卑人,难道不是大燕命官?太平时坐享尊容富贵,国难临头,却背主负义,狗彘不食!”
徐翻嘿嘿笑了:“将军要骂就骂,如今邺都已发不出救兵,我可不会坐守弹丸之城殉葬,你们要尽忠,只管请便好了。”
马蹄声震,脚步声促,傅颜的身后,已远远传来追兵的声音。
傅颜一咬牙,抬手摘弓。
徐翻脖子一缩,旋即一扬手,左右垛口,几百张弓开如满月。
忽听城上雷鸣也似一声断喝:“奉旨,替天诛此反贼!”
众人错愕间,徐翻胖乎乎的人头已滚下城头,坠落在傅颜的马前。
一条汉子幅巾短衣,手提利刃,端立城头,竟是泰山太守贾活。
“诸君谁非大燕臣子,霜刃在前,愿做逆徒死乎?愿做志士亡乎?”
沉默片刻,城上爆发出一阵欢呼:“死生惟命!”
“李绩大人前日病故,临终前殷殷嘱我,高平要冲,须得严备,故而我星夜兼程赶来助守,闻听徐翻叛降,便易服入城,伺机相图。”
傅颜听完贾活的叙述,微微皱了皱眉:“太守所将不过八百,并高平城卒亦只五千多人,南兵势大,恐怕……”
贾活点点头:“在下诚知众寡不敌,势难久持,只能死守以滞敌,舍死已尽忠了。相烦将军即刻兼程回京,务必请主公再发援兵,一定要委任得人,否则大事去矣!”
傅颜站起身来:“在下这就动身,大人珍重。”
傅颜的人马已没入夕阳深处,贾活却仍立在城头,凝视着邺城的方向。
“禀大人,南城下有晋将请大人答话,自称是大人的故人。”
城下的故人却是朱序。
“贤弟别来无恙!”
贾活一言不发,伸手取过一支长箭:“兄知我心,我知兄意,不必多言,兄当自极兵威,我亦必尽力于此城,若违斯言,当同此箭!”
啪!
长箭一折两段,掷下城头尘埃。
朱序黯然长叹,拱一拱手,拨马欲回。
“朱兄,”贾活一字一句,声音传出很远:“城破之日,我必殉国,烦将我葬于家父坟边,立一块碑,写上‘燕人贾氏父子埋骨之冢’,未知兄肯允否?”
朱序点头掩面,拍马而去,再没有向城头看上一眼。
邺都。
山东的败报早已传来,统兵接应的乐安王未入青州便仓惶折返,君臣兵民,一片惶恐,邺城内外,谣言开始像春天的野草一样散步得到处都是。
“敌、敌氛甚嚣尘上,驱寇保境,大、大司马之事,冲弟、冲弟……”
金殿之上,没等天子说完,慕容冲便“扑通”跪下:“兄长、不、陛下还不知小弟的斤两,这、这不是白白送死么?”
群臣相顾愕然,却又无奈摇头:虽然话不中听,却好歹是句实话。
皇甫真愤然出班:“大司马秉兵权之重,当此用兵之时,推诿不出,实在令众臣寒心。既然不敢出山东敌桓温,出豫州,敌袁真偏师,总可胜任罢!”
慕容冲面色惨白,一言不发,只是连连摇头。
皇甫真一跺脚:“罢罢罢,你大司马不敢去,我去!”
朝门。皇甫真怒气冲冲地抱着兵符冲出来,差点和迎面而来的慕容垂撞个满怀:“吴王何往?”
慕容垂已是一身戎装:“我去请战。”
皇甫真叹道:“唉,吴王真的不知……”
慕容垂苦笑一声:“我如何不知?只是此时此刻,身为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