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马,花间宿眠,佳肴美酒,红袖添香。方兄,这样的日子固然惬意风流,可你能过得多久?一年?两年?或是三五年?方家产业如此之大,若无权无势,你怎么守护它?拿你方家来说,在我华朝的域内,算是食物链中的哪一环?也许现在是风光,可若没有一个强而有力的人物在背后支撑,你觉得方家还能风光几年?这个问题,也许你还没想过,但我敢肯定,方伯父一定想过,而且隐忧渐深,不信,你可去问伯父。”
方铮怔住了,胖子和他一直都是嘻嘻哈哈的,从未跟他郑重的说过这些话。不得不承认,这些话很有道理,而且方铮也不是没想过,他只是懒得去想,或者说他不愿去想。
穿越到这个陌生的时代后,方铮给自己定下的目标并不高,只要有钱花,有妞泡,日子过得舒坦,又何必一定要去追求那些不着边际的权势?通读史书的他,自然是知道,从古至今,多少权倾一时的权宦名臣,他们曾经一呼百应领袖群臣,曾经翻云覆雨笑傲朝堂,可这些人中,有几个得以善终的?最后不是被砍了脑袋,就是被下了大狱,能善始善终的寥寥可数。也许他们自己也不想太过引人注目,可人一旦到了一定的位置上,很多事情是由不得自己的,很多事情不得不做,就算你不做,也有人帮你做,官场上要做到韬光养晦,谈何容易!
方铮不愿当官,说到底,还是内心深处对皇权有一种畏惧,权势再大,皇帝一句话就可以让你灰飞烟灭,这种胆战心惊的日子,傻子才愿意过呢。
可今日胖子的一番话触动了他,是啊,不涉足官场就能保得平安么?俗话说官商官商,官与商是密不可分的,方家如今产业确实够庞大,可方家在官场中却没有一个可依赖的靠山,产业再大,也只是海市蜃楼,当官的哪天不高兴,方家说垮就垮了,到那时候怎么办?搀着年迈的老爹老娘上街要饭去?
也许他能倚着胖子这棵大树,他毕竟是亲王嘛,保一个区区的商贾之家还是不难。可是方铮不愿自己与胖子之间掺杂进这么些关乎利益的事情。交情就是交情,朋友之间若是跟利益扯上关系,那还是朋友么?
想了这么多,方铮不觉有些头疼,好久没有这么正儿八经想过事情了,智商似乎有些退化的迹象。
“胖子,咱今天不说这事行吗?这事,我得再仔细想想。”
“行,呵呵,今日也不适合说这事,你好生招待客人吧,莫怠慢了他们。”
看着方铮皱着眉苦恼的走向那些道贺的客人,胖子脸上浮起一丝诡计得逞的奸笑。
这时有店伙计见客人差不多来齐了,便点起了早已悬挂在门侧上方的炮仗,一时间噼里啪啦热闹无比,吉时已到,方铮和凤姐在众人的簇拥下,一人一头拉住了高悬在店门上方的一块牌匾,缓缓拉下,牌匾上露出三个黑底金色大字,“如玉斋”。
方老爷适时朝众人道:“诸位,这如玉斋想必大家都知道,今日如玉斋开的这家分号,里面有我方家商号出的份子,平日里便交由犬子打理,还望金陵城的各大商号同行以后多多照顾,提携,老夫在这里谢过了!”说完方老爷朝众人拱了拱手。
这句话如何说,方老爷心里打了很久的腹稿,后来决定,干脆尽量不提凤姐,这样在金陵城的商号东主眼中,会认为这如玉斋是方家商号占了大头,也好震慑那些对如玉斋心怀不轨的商界对手们,如此,他们有了忌惮,想必以后会少很多麻烦。
凤姐倒是不在意方老爷提没提她,在她看来,傍着大树好乘凉,方老爷如此说正合了她意,反正她要的是利益,而不是那些虚无的名头。
众掌柜纷纷点头应是,转头向方铮和凤姐道贺,方铮和凤姐也一一回礼应答,一圈儿作揖下来,方铮只觉得脸也笑僵了,手也举酸了,看来开业这喜庆事儿也是个体力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