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出去看看,果然在不远处的地上还躺着一个人。二人把她抬进窝棚,老人已口不能言,气息微弱,只能用手表示自己的意思。她拉着女儿的手,指了指杨婆婆的大儿子,然后就看着杨婆婆。杨婆婆明白她的意思,就点了点头说:“你放心,有我们吃的就不会饿着你的闺女。看得出,你们也是逃荒的,就在这里信下吧!这地方虽然荒凉些,但有土地,有土地,只要勤快就不怕种不出粮食,就不怕过不好日子。至于儿女婚姻,这要看你闺女是个啥意思哩……”老女人枯井似的眼睛里滚出了眼泪,眼巴巴地看着女儿。女儿也落泪了,女儿说:“娘,我听您的!我愿意……”老女人这才安祥地合上了眼,静静地走了。杨婆婆给大儿完婚后不久,就又为二儿子讨了一房媳妇,然后就让儿子分开各自生活。树大分叉,儿大分家,杨家的儿孙们就在这方土地上繁衍生息,逐渐形成一个村落。杨婆婆活到88岁,儿孙满堂,死后埋葬在村前。为了缅怀这位祖宗,白马坡村的后人对坟墓一再扩大,修葺,四周用砖石砌成围墙,围墙用雕花石压顶,高出地面二尺许,形成了一座长9米、宽5米的长方形平顶坟茔,村人称其为“婆婆墓”。它距祠堂仅50米开外,几乎与之齐平,处在村子的边沿,是村盘子的组成部分,然而却一点也不显得阴森,倒好似一处赏心悦目的风景。
随着岁月的流转和历史的变迁,白马坡的财富和地位逐步集中于几个大户人家。杨经文、杨经武和孙元坤老爷家的祖辈和先人,在白马坡村数百年的历史变革中,肯定扮演着强者的角色,犹如村中现有的三大院落,错落有致而进出有序、严丝合缝地构成了白马坡村的房舍核心。三个院落的富有也吸引了外姓人的加盟——不断有人携家带口投入到三大户人家当差、佃地、当长工,从此便祖祖辈辈留在了白马坡村,成了白马坡人。
白马坡的地主(2)
然而谁能想到,“雄鸡一唱天下白”,穷人也有翻身的日子?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白马坡村的穷人“振臂一呼”,把三个院落的富人都当成了仇人,将他们捆起来,戴上高帽子批斗、游街,把他们的田地、房子都分了……何等的气派!何等的畅快!最倒霉的要算地主杨文经了,他连自己在家守寡的女儿也被当浮财分给了没有老婆的单身汉。
其实,白马坡最大的地主不是杨经文,而是孙元坤老爷。可孙元坤半年前就逃跑了,杨文经当然就成了众矢之的。这令杨经文实在想不通。至少他杨经文从没有把谁当作仇人,也没有和谁过不去。他是有几百亩的土地,三四间大瓦房,这都是祖上流传下来的。在他的手上,他地没有添加一亩田,只是盖了一栋新房子。他一生简朴,没有三妻四妾,没有花天酒地,过着普通人的生活。他并没有去偷也没有去抢,怎么说没收就没收了呢?到他家做长工的、打短工的、租地种的,全都是自愿的,有的甚至是出于怜悯才成为他的佃户;至于说到工钱、租税也都是双方议定,高低随行就市,怎么都说成是他剥削了他们呢?财产没收了就没收了呗,可还得把他老俩口左批右斗的,说他们不老实……他觉得自己冤。他太老实了,老实得有些傻!他不像孙元坤那样敏锐,闻风而动,把家产变卖一空逃之夭夭了!他也不如他的族兄杨经武精明狡猾,一看苗头不对,立即将田产拱手让出,落得了个“开明人士”的美誉,免去了皮肉之苦。他并非顽固,也非愚顿,他只是于心不忍。这是祖上几辈子积攒下来的家产啊,一夜之间化为乌有!他能痛快么,他能笑得出来么?
老伴白氏倒是个心地开朗的人,常劝杨经文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