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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4 / 4)

重温了我们几个月以前进行过的访谈,历历情境,再现眼前;种种感受,重回心头。

昨晚我做了一个十分清晰的梦,梦里我坐于分岔的路边,同行的几位伙伴正在犹豫往哪去,我却固执地说:“我哪也不想去,我只想去北川……”

陈国兴访谈录(1)

2008年7月21日是一个晴好的天气,一大早我们就踏上了前往北川的路。

一过安昌镇大桥,就看见公路两旁挂着许多红底白字牌子,上面写着北川县各党政机关的名称。地震后的第十天,5月22日,北川县委县政府的临时办公点就设在了安县老县城安昌镇,而安县新县城已于几年前迁往距绵阳十几公里的花 (ɡāi)镇。北川各单位都租用安昌镇的民房临时办公。

北川县安监局的牌子挂在一棵大树旁,安监局和国土局合租一个院子办公。安监局的所有人合用一间二十来平米的办公室,进进出出有五六位同志。局长的办公桌靠窗。周遭环境嘈杂纷乱。

陈局长身材高大、面容和善,言语间始终带着微笑。他的左脚似乎不方便,他解释说,那是地震中受的伤。简短的问候之后,转入正题。但正如我们所担忧的,一听说访谈,陈局长就面露难色,委婉拒绝。幸好有同行的老刘,他是土生土长的北川人,在北川有十几年的工作经历,跟陈局长以兄弟相称。短暂的眼神交流,陈局长默许了。

受访人:北川县安监局局长、原北川县禹里乡党委书记陈国兴

访谈时间:2008年7月21日上午

访谈地点:安昌镇北川县安监局临时办公点

访谈人员:清华大学应急研究基地周玲;北师大社会发展研究所张誉译;绵阳市委党校张建、刘奇志

周玲:请您谈谈“5·12”那天的情况。

陈国兴:禹里是原来的北川老县城,是全县第二大乡镇。5月12号这天,我在乡上组织干部开会。村干部——村三职干部:书记、主任、妇女主任,还有机关单位的负责人和全体乡干部。正好这一天,我组织召开机关行政效能建设动员会。会结束后,我们把大家请过来吃了点饭。饭吃规矩(结束)以后,我们刚好要上班,大概也就是2点24分——我是看了时间的,我从寝室里往出走,在去办公室的路上,突然之间开始摇晃了!我想抖两下就不会再抖了,因为地震我见过呀。1976年平武地震我也见过呀,我说你抖两下就不会再抖了,摇两下……我正走在一个巷道里,突然之间就大动了!我看到房子往下垮,我两边的房子、前面的房子往下垮,我正对门一堵墙,两米多高近三米的一个围墙倒过来了,我一让……围墙倒了以后,我一个箭步从围墙上面跳下去……当时我的踝关节两处骨折。

周玲:啊!当时骨折啦?

陈国兴:当时就骨折了,我跳下去以后,我这只脚就没法动了。我看到周围的房子往下倒,我当时跳在一块菜园地里。如果围墙不倒,围墙我是翻不过的,我那天就已经塌在里面了。等我出来以后看,整个那一片儿,房子全部都倒了。我蹲在那里看周围,我第一感观就是:我不得活了!瞬间的时候,我说我绝对死了!因为像那种情况下,自身是感到没有生存的可能。那个震得太、太厉害了!房屋全部往下倒,前面的墙垮,后面的房屋往下倒,我就趁间歇的那一下……我听见这边有人喊说:“人塌到了,有两个人!”是那个老贾在喊,他说他母亲塌在里面了。我往这边一跑,我想去拉他一把,他说:“陈书记呀,这里塌到人了呀!”我刚要喊他一声,我就看见墙倒下来了,我要不是一个箭步跳得快,那也把我压塌在里面去了。

……一股烟雾过后,我反应过来,拄了一根农村搅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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