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心思,竟派人伪作沿江清剿水匪,暗地里截杀回京的御史。然而这件事虽然证据确凿,但内里却牵连甚广,鸾仪司与内阁对如何查办也有些争议,因皇帝近年来渐有主张,颇有些决断,索性将两份意见都拟票上承御览,果然皇帝当日即招了人御前议事,待众人将一应来龙去脉都解说清楚,便道:“如此张狂行事,实属罕见,朕看也不必等到八月,如今便狠狠地下力气查!起先朕也觉得先不兴师动众,秋汛后再动手不迟,可如今看来,漕运衙门并水营竟是沆瀣一气狼狈为奸了!这样如虎似狼,想来小民的死活他们也未必放在心上,倘若立刻换了人去清查河务,说不定还能亡羊补牢挽回一二。”
皇帝素来谨言慎行,又未亲政,平日极少对臣子长篇大论,今日这样显是震怒之极,鸾仪司和御史台主张即刻严查,都甚是欣慰,左都御史秦享道:“御史台已令各州巡按御史会同沿江县令即刻清查各处堤岸,如今郑廷机下狱,去了一层掣肘,只怕更好查了些。”
“此案涉连甚广,各样差使要先分开。”鸾仪司掌印郑葭道,“查漕务贪墨,整顿水营,巡查河务堤防,各专门指派数人,所查情实最后一并会总到三台,免得秋汛误农。”
“还有一样,”刑部尚书吴江道,“历来大比都有应试秀才举子搭漕船入京,也有些本身便是漕民出身,说不定便有些牵连在里面,便是不涉情弊,举证呈堂也要费许多时日,这些人是否按例一应传讯皆免?”
“不免。”皇帝冷然道,“朕知道如今举子的毛病,许多人早早入京,不是来静心读书,而是来打点钻营,听说也有为了省几两税银,假借官船运私礼入京的,恐怕有些搭乘漕船的人,不是为了省钱,也是起了这样的心思。这样的人,便是才华再高,于朝廷日后又有何用?今科应考者若有牵连在内的,只要查实情弊,一概不饶——早些揪出来,只怕朝廷还能少费些俸禄呢!”
“世风确然如此,”左都御史秦享掀髯一笑,“倘若如陛下所言,臣与下属日后也能少忙碌些。”
“还有一件事。”众人行礼欲退,皇帝忽然又止住,“朕知道此案里还有一等忌讳,你们不好说出口,今日内阁各部便传谕众臣:倘若有宗亲涉案,皆罪加一等——就是国法饶他们,祖宗家法也饶不了他们!”
这句话实在一针见血。皇帝本是恭王嫡女,自出生后便被先帝收养在宫中,五岁立为嗣皇孙,恭王上书请旨出巡,合家迁去了云州隐居,官员们寻常皆不得见,只留了个庶长子在京里逢年过节朝廷行礼,等闲也不出王府一步。没有正经主人,便有小人猖狂。恭王妃郑氏是郑廷机的长姐,往日太后与皇帝对郑家颇多优容,皇帝又即将亲政,一念至此,颇有些臣子有了些心障,如今皇帝将话头挑明,众人都放下心来,安心回去分派人办事。
臣子们安心了,皇帝却有些郁郁起来,回了寝宫也迟迟不得入睡,索性又起身读书。眼见五更将尽,皇帝一夜不曾合眼,崔成秀出殿往御膳房走了一趟,回来便领着侍膳太监送了安神汤呈到书案前:“老娘娘有懿旨,早上要礼佛,小爷不必去伺候了。今儿个沐休,大人们也必不来的,小爷熬了一夜,且喝了安神汤安歇了罢。”
皇帝心头正烦闷,放下书冷冷看他一眼:“你去母后那里多嘴?”
“奴婢怎么敢?”崔成秀急忙跪下辩白,“奴婢去御膳房督办安神汤,正碰见仁寿宫里的崔喜取老娘娘的参汤,后头老娘娘就传来旨意——小爷明鉴!”他见皇帝点了点头,又拿起书来,情急之下想出个不是主意的主意,先示意随侍太监宫女都退下去,上前低声道:“奴婢自孙得秀那里听来一件事,遂王殿下和裕王殿下似乎有些不对付了。”
“裕王又闹事了?”裕王是宗室里有名的纨绔,虽然大事不惹,但总是小事不断,皇帝素来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