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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4 / 4)

看见他在和“天将”说话时,就像一个母亲在劝自己不想吃饭的孩子,脸上全是母性的耐心和不忍。他离开那个小院子时,是一瘸一拐地揪着身上的围裙抹着眼睛走的。他明白什么也没用了。他了解动物比了解人更清楚。

狼狗“天将”死时,眼睛虽然已闭上了,却还是保持着不变的望向窗外的姿势。春分将它埋在了外面的窗下。那是一个比从屋内看得更开阔,更远的地方。

不久,村委会将春桃作为需要被照顾的军属送到了县精神病医院。那间小泥坯房从此就彻底空了,除了风和尘土,再没有人光顾过。

“煤球”参军后一直没有音讯。与他同时参军的另一个本村的新兵在给自己父母的信中说,他和“煤球”一起参加了三个月的新兵训练,之后就被分到不同的连队去了。虽然天水坞的村民们始终不明白,为什么是“煤球”而不是村里其它小伙子被批准入伍,但他们又猜可能是“煤球”走了好运,因为参军让他开始了体面的生活,不但受人尊重,将来复员后国家还会给安排工作。

五个多月过去了。一天,村里开来了一辆军用吉普车,里面有两个穿军装的人,他们直接去了村委会。这两个军人带来了一个骇人的消息:秦保国在云南边境的中越自卫反击战中光荣地牺牲了!由于他在战斗中的突出表现,已被中央军委追认为“一级战斗英雄”和“革命烈士”。这两个人还带来了一个镶着镜框的大幅照片,里面是秦保国参军时部队给他照的像。镜框上围了一圈黑绸,端正地放在村委会院子里的大榕树下的一张方桌上,供村民们悼念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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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村长通过广播让天水坞的全体村民立刻到村委会集合,说有十分重要的事情。在附近地里干活儿的村民也被村长派人骑自行车叫了回来。

一些先来到村委会院子里的村民站在一起小声地交谈着,表情严肃而不安,显然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几个月前他们才送走“煤球”和另一个小伙子去参军,对当时的热闹场面仍记忆犹新,现在突然而至的噩耗让他们都感到有些发懵。就像当初他们难以接受“秦保国”是“煤球”的大名一样,现在他们同样难以接受“煤球”才走了四个多月就牺牲了的事实。对于“煤球”为之牺牲的边境战斗,许多村民都不清楚。有人甚至根本不相信现在参军还会有真枪实弹的仗可以打,直到今天听说“煤球”已经牺牲的事实。

村民们自动在秦保国的像前围起了一个半圆,没有一个人说话。大家都看着镜框里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发楞,不敢相信那个眼睛发光、充满活力的年轻人就是曾经像狗一样蜷缩在杂货铺角落里听男村民们聊天的男孩儿;就是那个总坐在家里的破炕上抱着一只狗在窗边发呆,从小因为太脏而一直被人叫做“煤球”的男孩儿。盯着照片里的人,村民们第一次惊讶地发现,那个他们自认为再熟悉不过的男孩儿的眼睛里其实有着太多他们没见过的东西,让他们不敢正视太久:它们是无畏,热情,坚定,自信,还有一股几乎要冲破镜框、让人屏息的勃勃英气。这些他们从来都认为与“煤球”不可能有任何联系的东西,此时却像变魔术一样突然出现在同一张脸上,让很多人一下生出对自己身边再熟悉不过的事物突然有了全新认识之后的震惊和无所适从。

站在这个被国家军队的最高领导层追认为“一级战斗英雄”和“革命烈士”的中国军人照片面前,村民们的脸上也出现了一种近似惶恐的东西,一种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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