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在世时常吹的洞箫曲《落红》似乎就是首古曲,便是否能够弹奏,小貅应一声,埋头调音阶,不一会儿功夫,熟悉的旋律缓缓升起,萦绕在我周身,有魔性一般流入我心里,跟随血液、脉搏一起跳动,流涌。胸口的疼痛像是被清澈溪水冲刷过的捣衣石板,一点泡沫都不留。琴声有别于箫声,但还是让我想起了坐在长廊中奏箫的爹爹,眼眶不禁一热,转身抹掉泪水。
真龙闻声赶来凑热闹,尾巴一甩爪子一抬,炫耀它脑子里的知识:“琉铮琴内置冰川磁石一枚,上面的细密纹路可以记载近百首曲谱,另有同向悬浮磁针,在琴师的控制下可以精准无误记录下琴音。最优秀的琴师无一不是用灵魂演奏,精神碎片通过手指就附着在了琉铮琴上头,千万年都不会消失。就好像是痴情之人的执念一样。不管是琴师,还是诗人,只要是那些想从脑袋里挖出来点东西留给后人的,都有一种叫人惊讶的执着,就是把自己的作品流传下去的执着。弹奏的曲子居然比琴师自己活的寿命还要长,真是让人不得不感慨啊;古往今来想要被后人铭记的不计其数,比沙漠中的沙粒只多不少,可真正能在千万年之后被人重新提起的比凤毛麟角还要少。执念啊,执念。譬如说,弹这首《落红》的人曾经是本王宫里的御用琴师,他的琴技,啧啧。”
大黑貔和小貅恭恭敬敬:“龙神大人英明,必定泽披后世,永被人们铭记于心。”
真龙翘着尾巴,卖弄学士,很开心,被拍了马屁,更开心。
“近来龙宫和九木阵可都安好?”
“大人,小的正有一事要禀告:”小貅再行一礼,“小的遵从大人吩咐,使用鹰隼盘日夜巡逻九木阵,那只鼹鼠并无踪迹。他闯入的路线怪异,虽说是跟随暗守之后,但中途就被甩下,留在九木阵的第四层,至于他如何进到宫中来的,又是如何逃走的,小的暂时还不知道。”
原来是在说陌生男子闯入龙宫的事情。
而鼹鼠,就是真龙给那个入侵的男子封的名号。我们都不知道他的名字,用“那个人”代词用多了显得很混乱,真龙别出心裁想出“鼹鼠”冠名他头上,戏谑之意足足,显得挺恰当。真龙一直觉得从地面上和空中都进不来龙宫,因为有困字决阻拦,如此推测,那人应该是挖地道进来了。
提到入侵的陌生男子,脑海中又浮现出他压抑在黑暗中的笑意——“盯上你了,龙女。”他说。
脸颊倏地发热起来,两只貔貅和真龙专注于别处,没有注意到。
“九木阵前四层均属物,第五层属心,第六层属脉,第七层属气,第八层属灵,第九层属魄,能在没有人领路的情况下一口气冲破五层枷锁,鼹鼠窝里出来一只不得了的啊。”真龙叹道。
“小的继续去查。”小貅诺道,稍一停顿,又道,“还有一事,小的向大人禀报:三日前小的发现有人在九木阵外鬼鬼祟祟,似乎发现了进入阵法的标志。昨夜那人又在阵外转了半宿,小的担心是有人企图对龙宫不利。”
真龙一挑眼皮,鼻孔出气:“什么人这么胆大?不想活了么。”
“龙神大人,小的只是用鹰隼盘看到,还没来得及前去查看。”
“是上回那个闯进来的鼹鼠贼吗?”
“身形上看并不像,”大黑貔答道,“那人一身白装,蒙头盖脸,也不见拿什么兵器。”
真龙觉得奇怪:“夜行人都是身着黑衣,他一身白的,不怕被发现抓到啊。本王直觉那人不是好东西,恐怕又是一只穿山甲。速速前去查清他身份。”
貔貅们还未来得及领命,梁上黑影晃动,淅稳稳落地。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呢?我没有察觉。他施过礼后,呈上一枚铜板。
这并非普通铜板,而是镀了一层薄薄银屑的铜板,中心并无穿线的孔洞,银白色实心铜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