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有线索也未可知。家里要人守着,你少出门为好。万一下回有贼子易容成你,要嫁去什么王公将军府,上门来要人,可就塌了天。”
侧侧嗔怪道:“没个正经!你不必怕,如果真有人来,我再往湖里一跳……”紫颜叫道:“喂喂,你在水里重得像秤砣,萤火不在,我未必能捞得动。”侧侧红了脸啐他一口,抿了嘴只管融融地笑。
自从紫颜坦承他这一年恐有大难,往日金泥文绣画不出的心事,终有了清晰的轮廓。她的心不再彷徨无定,像一抹收束在镜中的月白之光,熨成了如意的铜纹。
她要守在他身边,共担未知的劫难。
和侧侧软语俏言几句后,紫颜哼着曲子,领长生到瀛壶房挑面具和衣饰。长生见他毫不担忧萤火,跟在后面唉声叹气。
瀛壶房西屋的库房遍铺了红锦地衣,几十只乌木箱子上堆满姚黄魏紫的霓裳,长生双目迷离,陷进了香粉堆里,发愁该如何挑拣。紫颜忍痛望了这些翠袖金缕的衣饰,叹道:“选最难看、料子最差的衣服,不引人注目为宜。”
长生摸摸头,暗想他自己便罢了,紫颜怕是连一袭布衫也能穿出俊俏风流,除非……想了想道:“少爷,你信得过我,就让我为你易容,管叫照浪也认不出。”
紫颜将信将疑地看他埋身面具箱内,左挑右选,找了一张蜡黄的脸。他正待靠近,紫颜拼命摇头,“不行,太丑了也让人留意,须要见一次忘一次的脸皮才好。”
长生望了面具苦笑,摊开两手为难地道:“少爷,这里丑的面具固然难寻,普通样貌的更是绝无仅有。要不然,容我随手为你敷粉打扮,我学艺不精,做出来的容貌多半既不好看,也说不上难看。”
紫颜吁了口气,微笑点头。长生想不到学了半吊子本事反有大用,一时不知是喜是忧,洗净了双手,涂抹上胶泥膏粉,细心为紫颜装扮。
以少爷的手段,要扮寻常百姓易如反掌。长生在易容的途中突然明白,紫颜不过借机给次机会,让他能亲手易容。想到此,长生的心一热,忍不住把紫颜的脸颊垫厚了几分。
如果做不出真正平凡的脸,定叫少爷轻看了。他狠下心染了鹅黄,涂了丹雪,仿佛泛黄的肌肤生硬敷了银粉添色,有种生手的刻意。
紫颜拈起缠枝莲花镜,与一张呆板平庸的脸对视。长生潜藏的灵气在指尖闪动,此番不求美艳逸绝,反而将才能尽情挥洒。紫颜的目光溜到桌案上,那盘鲜脆的荔枝,剥开丑陋粗粝的壳儿,会见到如玉的宝石。
他像一只耐心的老蚌,耗费漫漫辰光,等待珍珠的养成。
“成了!”长生惊喜地盯着掌下的陌生男子,是一瞥后就会忘记的路人。
“很好。”紫颜轻轻一笑。
“啊……少爷你不能笑,一笑就俊了。”长生苦恼地叫道,拧眉端详了片刻,“嘴角瘪一点,唔,想些不开心的事。”
紫颜一怔,长生代入了易容师的身份,像入戏的伶人,有了角色的架势。而他自己,多久不曾有这样的一刻,如孩童听人话语,体会别样的喜怒哀乐。每次他于人前披上一张面皮,便收藏起真实的心,躲在那张容颜后恣意地戏耍旁观。惊惶、悲伤、犹豫、彷徨,他从这些看似软弱的情感中抽离,一心要做不动心的神明。
哪怕刀剑加身,他也当是一张假面,从容地笑对山穷水尽。
如今要他平凡,要他庸碌如众生,紫颜不禁出神地想,为何年少时做得到,此刻却有些勉强?是他已经失却了当年旺盛的好奇,不再有赤子的心?
“咦,少爷你真厉害,一脸愁苦样,我看了都难过。”长生嘟囔地说道,拿过镜子看自己的脸,“我该扮成什么样呢?要我能像少爷这般,无论怎样都是完美……”说了半句忽觉僭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