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剪刀。”
白莲脸色微变,瞳孔里射出不安的光,禁不住离紫颜又近了一分。
“不会流血的剪刀。”
听到这句,白莲仰起头,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去,“你来晚了一步。”
紫颜稍一思索,道:“被人先求了去?”
“不错,千姿……”白莲自嘲地笑起来,慧目流出嫉恨之意,“我这个做娘的,始终不明白他的心思。十多日前罚他闭门思过,以为今次能一心都改了,没想到他又在背后谋划。在你来之前,他刚求去了相思剪,我不晓得他要用来做什么,但先生既来相求,必有重要的缘故。”她顿了顿问,“紫先生要它来……”
“易容而已。”紫颜道,喃喃细语的声音如绕指琴弦,拨动人心,“相思剪,太后给它起了个好名字。”白莲点头,却更为猜忌千姿的用意,流金的双眼涌上一层暗灰。紫颜忽道:“王后和太子交换的又是什么?”
白莲一怔,心想他居然知道这是交易,淡淡说道:“他的一个誓言。”望了紫颜比宝物更灼目的容颜,想了想道,“先生是他的朋友,不妨告诉先生。他答应不去和兰伽争蒙索那的公主,只为要这把剪刀,令人费解。”
紫颜依稀明白千姿的心思,不便明说,脸上故意写满惊愕,像是在质疑这对母子奇妙的关系。白莲看着他的眼神,心里有冲动想一吐为快,仿佛他眼睛里有股镇定人心的力量,而诉说后她就会得到宁静。
紫颜腰畔的香囊暗暗地流泻光华,织出迷离幻境。
“过去他不是这样的,他是那样乖巧聪慧的孩子,肯听我的话,最明白父母的心意。”白莲茫然地说,怔怔凝视远处的虚空,仿佛看见一个笑容柔软的少年摇晃着小身子,叫嚷着扑到她的怀中。
“王上待他如何?”
“千姿是王上最疼爱的儿子,即使在有了兰伽之后。”白莲痴迷地笑,周身散发出莲花幽静的香气,寂寞地在空荡的宫殿里绚烂,“王上觉得这个儿子比他强,从小什么都能做到最好,五个儿子中数他最为出色,文韬武略,样样闻一知十。千姿十三岁那年,就折服了一个帮派,简直给王上赚足了面子。”
“十三岁,那是千姿殿下入骁马帮的时候吧。”
“嗯,他本不必去。只是王上杀了他至亲的一个人,他一怒之下,宁肯去江湖上流浪,抛下我和他弟弟。他一走七年,完全忘了他还有我。我就这么两个儿子,没了一个,自然要疼另一个。若不是王上一直为他留着太子之位,我早就要把这位子传给兰伽。”
“这些日子,你不想他?”
白莲竟笑起来,“紫先生啊,你没有做过母亲……哪个做爹娘的会不要自己的孩子?”
紫颜迅速移开了视线,叹了口气,“我的确不懂。”
“我每年派人寻他,他踪迹不定,谁也找不到他,偶尔得到些传闻都过去很久,再不能依此寻到他。这样过了五年,我放弃了,他总算想起我们,差人送了一批贵重的礼物,贺他父王的寿诞。但是礼到了,人没有来,我盼了太久,已经累了。那时我就想,为什么我要惦着他呢?那个留在我身边、每日叫我阿娘的儿子,不是更值得我疼爱!”
紫颜默默地听着。五年的耐心呵,她的爱并不够天长地久,只是,这又真的能怨她么。
白莲出神地道:“如今他回来了,在他父王过世之后,终于回来。他是来要这个王位,不是来看我们。我们在他心中,不过是王位的附属,这样的儿子,要不要有何分别?在我心中,能继承大统的只有兰伽,不然,我情愿让给其他三个王子,也不会拱手交给千姿。”她的眼神忽变锐利,嗓音不觉提高了两分,“他过去放弃了,如今就别想再得到!”
“这么说,兰伽,是王后唯一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