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轰轰然如雷的吼声没有吓到小团,但是他话里的每一个字却深深地击溃了她。
多年来最害怕的恶梦真的成真了。
她的勇敢瞬间消逝无踪,她的胸口瞬间被划开了一个大洞,鲜血不断狂涌而出,痛得她无法喘息,痛得身子冰寒彻骨,抑不住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半夏没有意识到她的痛苦,只顾着着恼地低咒着。“可恶,我就知道他是随便敷衍我的,还有王大夫、李大夫……都是些什么蒙古大夫?把好好的一个小团给搞得发癫失常了,还敢跟我拍胸脯说她不会有事?!”
原来这就是他真正的想法……原来,从头到尾问题都出在她身上!
原来一直以来他的照顾、他的温柔,都只是出自于怜悯和关爱一个小妹妹的情谊,对她的微笑、对她的疼惜,一切都是那么地光明正大磊落。
相较之下,她是个多么贪心可怕的人哪!有了他的疼爱还不够,还想要得到他的深情眷恋……
看着他此刻浓眉纠结,深感困扰的神情,小团心头一痛,恍然领悟到自己对他的爱,真的成为了他最沉重最不耐的烦恼。
……都是她的错,现在他们之间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就连只是单纯地陪伴在他身边,单纯地暗暗恋慕着他,都再也不能够了吧?
她望着他,泪水变得冰又凉,声音哑然得几不可辨。“半夏哥……”
他难掩一丝防备和尴尬地看着她,不假思索的和她拉开了距离,仿佛现在才猛然发现她是个女子,而他是个男子,彼此间有着难以跨越的礼教和鸿沟。
她注意到了他摆出的警戒,心痛如绞。“对不起。”
“你为什么要跟我道歉呢?这不是你的错,都是那些庸医的错!”他气愤道,“他们根本没有医治好你。”
不能怪她,不忍怪她,最后只好统统怪到不妨事的旁人去。
小团强忍悲伤,痴痴地望着兀自在那儿恼怒得团团转的他,心底绞疼了起来。
如果说,她对他的爱是这么令他难受,那么她会亲手扼杀自己满腔的柔情,永远封锁住心底深处对他的深刻爱意,假装这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从此做一个没有声音、乖巧的好妹妹。
只要能够让他不感觉到任何一丝困扰,她什么都愿意做。
“半夏哥,对……对不起,刚刚我头晕脑胀,话说得颠三倒四、乱七八糟……”小团小手微颤的抚上自己的额头,挤出一朵僵硬的笑容。肿胀的喉咙好痛,但是心更痛。“一定是我还没有完全好的缘故,对吧?”
半夏凝视着她,不知怎地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却又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失落感。
“对,一定是这样,你是受惊过度了,所以连你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他勉强露出爽朗的神情,想摸摸她的头,却在碰触到她之前就退缩了,不自在地开口,“呃,也许你好好睡一觉,明儿起来就恢复如常了,还有你的喉咙也是,就别再说话了。”
“一定是的。”她幽幽地道。“一定会的。”
“呀,药都洒了,我去请人熬一碗新的来。”他仓卒地道,双脚自有意识地往外走。“你……再睡一下。”
小团点点头,绝望地望着他迫不及待冲出门的高大身影。
当门被关上的那一刹那,她憋了好久的泪水决堤了。
如果他们永远没有长大,永远停留在她七岁那一年,该有多好?
可以单纯地追在他身后撒娇,对他说一些傻气的话,他的微笑,他温暖的手掌摸摸她的头时,已是她最满足的时刻……
不要爱上他,不必拥有他,只有喜欢他,只是关心他。
这就是他真正想要的,对不对?就算慧剑斩情丝会痛得要了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