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想哭,奈何却是心痛到流不出泪来。
抱着她,他不知该怨天,还是谢天?
上天先给他宝宝这个巨大的惊喜,却又迅速地收回它,让他短时间内体会了从天堂掉进地狱的痛苦。
但是在绝望中,上天又给了他们一线生机──一个吻合的骨髓捐赠者,有八成的机率可以让路露痊愈。
上天并没有遗弃他,只是狠狠捉弄了他一下。
他内心百感交集,如今已不知该做何反应。
“木头……”她抽噎着,拉他进婴儿房,弯腰捡起一张被撕下来的海报。
多可爱的娃娃,瞧瞧这眼、这鼻,居然跟莫棋有三分像呢!如果她的孩子能够顺利生下来,会不会也有如此的五官呢?
“别看了,老婆。”指望那注定要失去的东西毫无意义。
“不,我们把它们重新贴回去。”她蹲下身去,将每一张被弄绉的海报一一用手抚平。
“老婆……”她不会又反悔,坚持生完孩子再做治疗吧?那不行的,她的身体撑不住。“你听我说,孩子我们可以再生,我们还年轻,有机会的。但首先你得把身体养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也答应过我要接受治疗的,你不能……”慌慌张张的,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不是的,木头,我没说不做治疗,只是……对不起……”她咬着唇,忍着泪。“我只会指责你有事不跟我说,不尊重我,没想到……真正轮我出事的时候,我也没有跟你沟通,我……我以为孩子跟我血脉相连,出了事,只有我最心痛,但我忘了……你也是孩子的爸爸,你跟我一样都爱宝宝。我们是夫妻,我们应该什么话都能说的……对不起,木头,对不起……”
她曾因为他善意的谎言而心痛,却为何自己也会大意到重蹈覆辙呢?难道人一定要自己也摔一跤才懂得痛吗?那这一跤也摔得太大了。
“没关系、没关系,老婆,你别哭,我不在意的,真的……”只要她肯接受治疗,那些小事他根本不放在心里。
“木头……”她张开双手抱着他,良久良久。“我们把海报贴回去好不好?就当……给我们第一个孩子留个纪念,纪念我们曾经有过这么一个孩子,虽然他没有机会出生,但我们还是很爱很爱他。”同时也警告自己,爱情需要不停努力经营,没有什么幸福是可以得来理所当然的。
“老婆……”他的喉咙梗住了。
“我们一起把海报贴回去?”
他深吸口气,沉重地点头。“好,我陪你贴。”
她捡起一张海报,看着上头可爱的娃娃,笑得眼睛都玻С煞炝耍�滩蛔≡谏贤非琢艘幌隆!澳就罚�愠錾�氖焙蛴忻挥型贩ⅲ俊�
“没有,我妈说我天生一颗大光头。”很像他现在手里这张海报上的娃娃。
“我也是。这样看来,我们的孩子极可能也是个光头小子喽!”
“小时候光头,不代表长大也会光头,看,我现在头发多多啊!”
“我就不行了。”她深吸口气,抹干了泪。“我的头发又细又少。”
“可是很软,我很喜欢呢!”无数个夜晚,他就爱摸着她柔顺的发入眠。“如果是女娃儿,像你这样的头发是最漂亮的。”他拉住她的手。
她皱着鼻子。“我喜欢男孩子,力气大,将来我逛街,做家务时,就多一个苦力可以使唤了。”
“你要等到孩子有力气帮你做事,恐怕要很久很久,不如女娃儿可爱,爱撒娇是天生的,只要女儿小嘴亲个两下,再说几句爸爸我爱你,天大的辛苦都值得了。”
“你注定是『孝子』、『孝女』。”孝顺儿子和女儿啊!
“我不是更孝顺老婆吗?”
“贫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