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人中,有人……看了自己一眼,嘴巴一张一合说着什么。
小惠很想努力地听清楚,不过她的耳朵似乎不大灵敏,人的声音也跟放缓了一样,进了她耳朵里半天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直到江妈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所有的感觉才一下子冲上来。她瞬间惊醒,瞪大眼睛问:“天哥怎么了?”
薛姑娘还在掐人中,做急救措施,她抬起头说了一句:“天哥一直不让我告诉你们,他这次是从美国肿瘤专科医院逃出来的,因为他不想做手术……”
听到这个瞬间世界安静了许多,大家都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个平时笑嘻嘻的一点都不正经的天哥。
小惠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推开了周围的人,蹲在天哥身边。看了一眼、两眼,然后啪地一巴掌打在他脸上,声调骤然抬高:“你他妈的,做手术是开玩笑吗?竟然还跑出来了,几岁的人了,怎么还不知道轻重……不就是开刀吗,开完之后就好了啊,没见过你这么没出息的男人……”
丽莎有些听不下去了,叹了一口气说:“他应该不是怕吧,而是……”
她话还没说完,救护车的特有的乌拉乌拉的声音由远至近,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当然她后面的话淹没在众人护送天哥去医院的忙碌中了。
这江妈刚出院,没想到天哥有进去了,呆在医院里的小惠觉得她最近怎么跟医院有特别的孽缘啊。
好在江妈有小疯子和苹果君以及丽莎陪伴着回家去,而小薛作为最熟悉天哥病情的人跟小惠一起来了市中心医院的肿瘤科。
自从天哥进了急诊室几个小时了,医生一直都没出来。
小惠在门外,整个人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连小薛都不敢太靠近。而且她还用眼神死死地盯着小薛,目光里满是咒怨,就跟电影里演的充满怨气的女鬼一样叫人心里打颤颤。
小薛实在受不了了,她这才举手投降:“小灰灰,求你了,别这样看着我行吗?我这也不是故意的,天哥让我别跟你说,我也不敢做出背信弃义的事情啊。”
不理会她的话,小惠继续瞪。
小薛心里跟长毛了一样,又虚又痒的:“好吧,我在想啊,天哥那是良性肿瘤,其实没什么特别影响的,只要最后割掉了就行,拖几天也没关系。所以我才……”
小惠气的眉毛都一高一低了:“你也是猪脑子,身体里长了瘤那能叫没事吗?他讳疾忌医,难道你作为一个实习医生也不明白了?小病不治,万一……”她还没说完,就狠狠地吐了几口唾沫,然后抽打自己的嘴巴子,“呸呸呸,没有万一!”
只是这掌嘴容易,要控制心里不想却是怎么也做不到的。如果今天是面对别的什么人,她也可以像小薛一样,安慰自己说这只是良性肿瘤,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这个人是天哥啊,是她从小认定了的男人啊!
从小认定……她回味了从心底冒出来的这几个字,突然发觉了自己的心里最深处的秘密:原来她一直都不肯承认,她这些年一直单身的原因是这个。
真是傻,打打闹闹了这么多年,非要等到天哥出事了,才明白自己的心意。多傻……
小惠吸了一下鼻子,那里头好像堵住了。
小薛还是忍住她身上那股凶悍的气场,靠近,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不是快夏天了吗,天哥可能是中暑了呢,你也别太紧张了。”
她的话音刚落,急诊室的门就开了,主任医生摘下口罩,神情依旧严肃地看着她们俩:“你们谁是病人家属?”
小惠站直了迎上去:“我是!”语气坚定,不容质疑。
医生看了她一眼,还是确认一遍:“你是病人的?”
“未婚妻。”三个字在急诊室门口清晰地回荡,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