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千千是铁了心了。
我猜想这孩子是憋着一口气,那来就来吧,做一两个月,气消了,人也就走了。无非我这边麻烦一些,社保要做增员、再减员。
第二天,李千千就正式上班了,薪资一千八,每天工作十二小时,每周调休两天,看得见的工作内容主要是收餐盘或者给顾客打饭。
两个星期下来,她做得倒是风平浪静,不去理会别人,别人慢慢地也习惯了她的存在。每天下午,我们照例坐在二楼边吃饭边聊上一小会儿。
这天,这看着自己餐盘里的南瓜粥有些犯愁:“紫米粥和南瓜粥卖得并不贵,可这两样总是剩下最多,撤了吧,也总有些人会找?”
我们的店员通常是剩下什么吃什么,而剩的最多的不是最便宜的小米玉米白粥也不是比最贵的八宝粥、养胃粥,总是这两款鸡肋粥。所以一般情况下能轮着员工喝得就是这两样。李千千搅了搅碗里的紫米粥,放下勺子,一口没喝,想来也是喝够了。
“紫米粥不应该是原味儿,我们现在倒是给了客人选择,喜欢甜的,就自己去边上的调料区舀勺子白糖,不应该是这样的。紫米益气补血,它那个味儿天生就应该是甜,但不是普通的甜,而是枣甜,只有枣的那个香甜气才能把紫米特有的香气给催出来。而且,一般紫米粥女性顾客喝得多,女人大部分是喜欢香甜的东西,所以,无论从营养口感还是营销上都应该搭配大枣。”李千千顿了顿,又指了指我餐盘里的南瓜粥,“这南瓜粥清毒补血,却不应该是甜上加甜的,尤其是现在用葡萄干和大米做配料,两种甜就不是一路货,所以搭在一起很难出来好味道。得是淡淡的咸味最好,咸中带点甜,甜中又有些咸。而且要去掉大米,做成羹,而且吃的时候可以去调料区滴两滴麻油,就是让它偏菜系,而不是米系。”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这丫头从哪儿看来这么些道道儿,是真还是假?虽然上次小米粥改良有少部分顾客反映好喝了,但是大部分顾客没有反应。也许是钱太便宜,不值得反映。反正无论是纯小米粥还是小米玉米粥,都不影响它卖个精光,上次的改良,更多意义上是个良心活儿。
“你从哪儿看来这些的?是有人这样做过吗?”我问,透着些许不信任。
“当然有。”李千千点头。
“谁?”
“紫米粥,冀大一楼食堂,我整整喝了三年,毕业后自己操刀至今;南瓜羹,自己在经历了几十次的失败后,总结出来的方子,现在每周都做那么两三次,每次都喝个精光。”
我夹了一口菜刚送进嘴里,一听这话差点笑喷了:“看你刚刚念叨的神乎,我还以为你从哪家国际饭店取来的经呢。原来是冀大食堂和你这私家小作坊。李千千,这做餐饮服务的是大众,可不是个人的喜好。”
“这粥都做成这么鸡肋了,还有什么不敢试的,我的粥董!”对我的小心谨慎,李千千一脸的不屑。
“如果按你说的做了,一碗卖不出去,你承诺剩下的你负责全部喝掉。”反正李千千在粥公馆也就是个过客,一切我都不会当真,于是也就不管是不是信口开河。
“全部喝掉,而且这月工资一分不拿。”李千千轻轻一拍桌子,话锋一转,“但是,如果全部卖掉了呢?”
“如果全部卖掉,一碗没剩,这月工资翻番。”我猜李千千在粥公馆做事,是没有太多心理负担的,因为在她心里自己也不过是个过客。我也轻轻一拍桌子。
第二天,作为我们打赌的一部分,李千千第一次进了厨房,亲自熬煮她的两锅粥。
上午十一点多,陆陆续续开始上客人了,一切似乎都与往常没什么不同,只是紫米粥少了些米粒,看前来却更粘稠了,这粘稠不同于米粒堆出来的那种粘,而是紫黑色绸缎一般带着枣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