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局,莫非要请西王母同玉帝对弈六博?”庆王抓住机会,狂贬李嗣庄的破镜子。
杨氏这会儿也开始后悔十王宅之行了,早知道一面破镜子如此难夸,她宁愿拿钥匙开库,取柳珍阁里的好镜子借给李嗣庄斗宝用。
杨氏忧心忡忡望向春娘。春娘蹙了蹙眉尖,她连汉书都搬出来了,此人仍要刁难,果然官大脾气大,小民得罪不起啊。这不,才夸了汉镜好,斗楚镜的不乐意了。唉……夸就得夸到底,“厌胜”那话……说了吧。
她低着头,在腹中斟酌该怎么说。厌胜这事,一句之差,就是巫术的嫌疑。她没什么,连累了贵客被扣上“行厌胜之术”的罪名,柳家可赔不起。
哀帝在位时,外戚王莽大司马迷鬼神,笃好谶纬,深信压而胜之这种厌胜的术法。厌胜有趋吉的作用,也有害人的作用,全在于行术人。
而六博本属兵术,初创六博盘局那会儿,一曲一道,皆是有讲究的,与行兵布阵息息相关。生门、死门,其中奥妙重重。镜饰六博,便暗合八卦辟邪与他种种不可告人的目的。祭祀西王母,说不定是王大司马一手操办。规矩镜兴于王莽,祖父说过。
如果将这些话讲给他们听,规矩镜又多了一层用途——厌胜。厌胜,是个太敏感的词。春娘沉吟着,往哪儿夸才能把这镜子的厌胜功效夸成祥瑞无双呢?
她正冥思苦想,一对执雉扇的宫人来报:“九公主探望诸王,辇已过了明德阁。”
“九姑姑来了?快添坐席和茶果。”太子等人忙不迭地整衣正帽,迎接公主。春娘随杨氏退到一旁,她回忆了半晌,终于忆起九公主是何人。
那位在她的时代里被描绘成曾经与王维和李白有过几段邂逅的九公主。
王维为九公主制新曲“郁轮袍”。李白更是住进九公主的别馆。“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写这首诗时,年老的九公主正在敬亭山清修,而年老的李白闲坐山对面,与她相看两不厌。
“公主,簪这朵,衬肤色。”
熟悉的声音……春娘略抬头,循声望去,一群丽裳佳人拥着一位淡妆美妇人,看不真切眉眼,但她身边那位掐了一大捧牡丹的男子,不是夫君薛思还能是谁?
“越发没形儿了。当着人也这般大胆。”九公主笑着,拿团扇往薛思臂上打去。
薛思不但不躲,反而擒住团扇,凑近了把牡丹替她簪在发髻上。二人贴的很近,耳鬓厮磨,看上去亲密无间。
听说这朝代不忌讳这些……春娘垂了眼帘,低头看脚旁被踏折的青草匍匐一地。
杨氏瞧见了女儿瞬间失神的神色,忙拽拽春娘的袖子,声音极轻极低:“别看他。论辈分,他得管那公主叫九姨!姨母跟外甥拉扯不清,唉。娘给你找更好的!”
春娘恍神间,九公主已经到了亭边。春娘自始至终没有再抬头,别人行礼,她也行礼,别人谢公主,她也张嘴随着说谢公主。垂手隐在杨氏身后,她只盯着地面。
“斗宝也不告诉姑姑一声,只许你们凑乐子,不许姑姑来热闹热闹?亏得小无邪说与我知。都自罚一杯,以儆效尤。论镜子,再没人能斗得过我们女人的收藏了,都准备好输光金饼吧我英俊的侄儿们。开盒,上镜。”九公主挽了薛思坐下,抬扇示意随从打开锦盒。
锦盒内,红绫裹着一方铜镜。
镜背朝上,外圈镶了白玉,套住一轮琉璃璧,璧内续以小玉环,玉环紧扣琉璃纽。一轮一层,一层一色,一色一纹,杂以浅蓝团花样的纹饰,十分雅致。
“姑姑,这是什么宝镜?”太子禁不住问。
九公主接过薛思剥好的金橘,啖了一瓣,笑道:“镶白玉琉璃蜻蜓眼。”
印十六
几位老掌柜伸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