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吧。”春娘小声说:“而且,明明是您允了的,您教我一个姬妾都不要留嘛。”
薛思点点头,的确教过那样的话。学的挺快……照这样,半年就能选婿嫁出去了。只不过,别撵走哥哥的美人啊!他正色告诉春娘:“她们得留下来当差,你不知道三姬所司何事吧?”
“嗯,但三姬能够胜任的事,新婢加以教导,同样也能胜任。她们年纪大了,也该早早放出府去,我们能另换新婢,她们不能耽误青春。”春娘不愿留,她在琢磨要不要拿朱熹的大道理同夫君讲一讲,劝诫几句“奴仆勿用俊美,妻妾切忌艳妆”之类的话。
“甚好。”薛思笑得有点邪恶:“撵走她们,你来补缺。”
………
印十、
生活中有时出现这种情况:为了得到好处,必须发点儿疯。——拉罗什福科
后宅中有时出现这种情况:为了得到夫君,必须撵点儿人。——春娘
无聊中有时出现这种情况:为了得到美人,必须使点儿坏。——薛思
………
印二十
纨绔有纨绔的行话与讲究。风花雪月这四姬的名字,可不单单是为了附庸风雅。薛思拥着春娘坐起来,顺手替她把睡皱了的衣带抻平,笑道:“回屋换件漂亮襦裙。吃过早饭,你去顶替三姬的差事。做得好,随你怎么打发她们。做不好,小心挨罚……”
“很难么?”春娘想打退堂鼓了,夫君的笑容看上去不太妙。
直到薛思承诺差事不难、不出院门、不需要接触陌生男人这三件事之后,春娘才松了一口气,下床绕过屏风,推开隔门拐回她的屋子,唤阿宽等四婢进来添水。梳洗打扮完毕,她对着铜菱花往发髻上簪了两枚银钗。
春娘没忘记为公主和薛稷哭丧的事。她跟阿宽翻箱倒箧挑选了多时,才配出一套缟素。镜中人荼白小袖短襦,霜色齐胸褶裙,与“漂亮衣裳”半分瓜葛也无。
薛思坐在桌边,看到柳春娘这身打扮走过来,他险些没挟住碟子里的鹌鹑蛋。
也好也好,要想俏,一身孝……
他很快释然,剥了个光溜溜的五香鹌鹑蛋放到春娘碗里:“补血益气养颜,多吃点。待会儿就要跟哥哥去干活了,没力气可不行。”
这一顿早饭,薛思吃的心不在焉。他一时忙着给春娘挟这个舀那个,一时又暗自憋着坏笑,琢磨该怎样才不会吓到胆小的春娘。只见春娘面前的碟子越堆越冒尖,薛思碗里的二米粥却怎么喝也不见少,他胡乱吃了几口,就搁下筷子宣布饭毕。
“郎主,胖叔在外头候着,说有事请示。”阿宽及时递话。
外头已经有哭声隐约传进来了。薛思不用想也知道胖叔所为何事,直接挥手叫阿宽告诉东厢房里的那三位:“老实等消息,我们还没定下来。”
“我们”指的自然是他和柳春娘。阿宽庆幸自己没有站错队伍,收了木托盘找胖叔唠叨闲话去。薛思等春娘漱过口,笑嘻嘻拉着她往书房走。
“薛哥哥,进去做伺候笔墨的差事吗?”春娘站在书房门外,稍微安下心。书房里需要姬妾婢女的地方无非是研墨铺纸、红袖添香。论笔墨功夫,她自恃不输风花月三姬。
薛思点点头,书房嘛,的确跟笔墨有关。
他摸出钥匙,为春娘推开禁地之门。春娘小心跟在薛思身后进了书房,谨慎地抬头打量这间上锁的屋子:不大,比不过她家画室的一半地方;靠西墙摆着一排四个樟木书柜,密密麻麻摞满册子;南边窗户底下设了曲足案、椅等物;东边照旧四个描漆高柜,其中一扇柜门大敞,能瞧见里面一层层装的都是卷轴。
一张大案立在正中央,极阔,铺着厚厚的毡。案子底下两大缸笔洗注满了水,这些摆设□娘恍惚以为此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