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仓房里,刘雅芳拉着毕月的胳膊,把她拽到了小窗户口亮堂处:
“来,衣裳解了,给这个糊上,挺个十分八分钟,看看要是还不行,明个儿领你爷去医院,给你也开点儿药吃上。”
“娘,这是啥啊?啥味儿啊?”
“生姜花椒熬的水,你奶奶常说,这土房子里都应该放点儿小川椒,咱家没有。快着点儿,趁热乎!”
还趁热乎?还搁点儿小辣椒?毕月解衣裳扣子的手有点儿迟疑:
“娘,这玩意儿能成吗?当麻药用解痒啊?”躲闪着。
对东北土方子实在是服气!
原来以为这是出什么乌拉草的地方,那薅点儿治疗过敏的小草也应该有。
现在看起来太不靠谱了,她奶奶祖传的真的是生活的智慧?腌菜呢吧!
再添点儿花椒大料,添点儿咸盐,都能给她那俩“小馒头”腌入味儿了!
“你快着点儿。别墨迹!”刘雅芳瞪起和毕月一模一样的大眼睛,只是那双杏仁眼里充斥着红血丝,黑色的发鬓中,掺着几根很明显的白发。
一宿没睡,她显得更老相了,本来是张美人脸。这就是毕月眼里的亲娘。
毕月听之任之,但有点儿不死心的小声嘟囔道:“本来长的就小,再一祸害、没了。”
刘雅芳把浸满生姜花椒水的白布,一巴掌烀在了毕月的左胸上,毕月登时脸热的不行,本能地嗖的一下佝偻起来向后躲,发出一声惊叹:“噢天!”
花椒水,麻麻的,再加上娘冷不丁出手再一拍,没做好心理准备,真舒爽……
当娘的疑惑了,一边儿扒拉开毕月挡胸的胳膊,一边儿问道:
“以前你不都是嫌弃长的太大磕碜吗?我那时候给你拿布缠上,你都嫌我肋的不紧,晚上自个儿搁被窝里捅咕,这咋又嫌小?一天一个样儿!”
“啥?”缺心眼吧?这玩意儿还有嫌小的?!
毕月和刘雅芳对视,两个人,一模一样的大杏眼,里面都有不可思议。
娘俩正在你瞅我、我瞅你的时候,院子里传来高音女声,那女声说话有着浓浓的东北味儿:
“哎呀妈呀,大刚兄弟搁家吶?咋没下地?!你家雅芳吶?”
毕铁刚赶紧几大步迎了出去,调整表情,可干调整也挤不出热情,不用多打听,一准儿是找孩儿他娘帮忙干活的!
知道又能咋地?这老娘们,他可惹不起!
当年确实管她家借过钱,人家也确实借了。不过后来他去外村儿盖房子,就连东家都耳闻过他欠胖嫂家钱,他家多穷多穷。
有一次赶上地里干旱,他只顾着先忙着自己家那块地儿,回绝了去帮她家干活,这老娘们站在田间地头骂他“忘本”!
想起曾经,毕铁刚不自觉叹气出声。
赵老蔫儿是好大哥,他家这个胖娘们实在是不咋地,欠的饥荒最先还她家的,可欠一回就跟欠一辈子似的,他们老毕家都快赶上胖嫂家长工了。
装也得装出来热烈欢迎,毕铁刚装傻:
“孩儿他娘谁道去哪了?我没注意。我家就那几根拢地,这不是嘛,俺家那俩大学生昨儿个半夜回来了,就搁家呆着了。”
心里清楚刘雅芳和毕月都在仓房里,毕铁刚就是不想告诉胖嫂,想拿俩刚回家的孩子当借口给回绝了:
“有事儿啊?嫂子?”
……
仓房里的毕月一手按着左胸上的棉布,一边儿探头往外瞅,听到她娘叹气声问道:“咋啦?”没敢问来人是谁,怕露馅。
等刘雅芳都出了大门和胖嫂走了,毕月站在略显黑暗的仓房里,脸上没了笑容。
她娘人太实在,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