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亦锋又回眸看向那扇窗。
毕铁刚叹了口气,他不想把话说太死,没必要雪上加霜:
“别误会。这钱现在用不着。家里现在也不缺钱,你小叔煤款陆陆续续全回来了,你拿着。”
楚亦锋将嗤笑自己,嘲讽自己找不清位置,全部压在心底:“行。那我走了。”
刘雅芳这回也跟着毕铁刚出门送楚亦锋,她憋半天,眼瞅着楚亦锋要倒车了,几步上前敲了敲车窗:
“你别稀里糊涂的给它揣丢了。那是钱,多难受也记得不能把钱整丢了。”
楚亦锋冲刘雅芳笑了下:“知道了妈,你回吧,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可等他开出没几米远,有个小少年脚下踩着足球,手指指着他的方向,呵斥他:“停车,你给我下来!”
毕晟对着楚亦锋的膝盖猛踢,楚亦锋不躲不闪地靠在车边点烟抽烟,直到毕晟心里受不住了,太过激动,眼圈儿发红质问道:
“你家里人为什么骂我爹娘?为什么要欺负我姐姐?说话!你给我个解释!”
烟圈儿飘散在俩人面前。
“狗蛋儿,我也想找个人问问。”
“你这算什么回答?你就这个态度?”
“我不是什么都知道的。等你长大了,你最好能告诉告诉我。”楚亦锋说到这一顿,微皱眉头态度恶劣道:
“踢够我了就回家。不要在你姐面前踢球!”
毕晟很失望地望着车影。楚大哥变了。
……
第二天下午两点,毕月和毕成坐在了旁听席的第二排。
当牛三和二姐他们出现时,毕成捏紧两拳,咬紧后槽牙。
一幕一幕,曾经他抱头趴在地上,被这些人拳打脚踢。被剁掉手指头的,女人被扒衣服检查的,都在他眼前一一浮现。
而毕月也要靠深呼吸,才能让自己不那么激动。可手却不自禁地放在脖子处,那里有道疤,照镜子时,总会觉得恍如隔世,又近在眼前。
全程有三分之二的时间,毕月紧盯牛三的后背。
牛三刚被带进来的时候,她都没敢认那满脸络腮胡子的人,就是当时穿着长皮夹克威胁她又放过她的人。
直到被强奸的那个女人出庭,她手里拿着那个相机,那一刻,毕月心里搅起惊涛骇浪。
她在列车上,那个狭窄的厕所间里所发生的一切,当看到相机,那时那刻的感受又浮在心底。
一切一切经历过的心理挣扎。
从蹲在那发现纸篓里的相机,到她站在水桶上都控制不住全身发颤,以及下定决心拧开厕所门的那一刻。
还有对峙。对峙刀、枪,恶人……
如果没有遇到抢劫,她毕月现在会不会还当着倒爷。
会不会因为手里握有大量钱财,跟她娘就不会为八万块吵架。
会不会把所有的时间全挤出来,挣钱有瘾,一趟又一趟的爬上国际列车,扯着脖子喊不正宗的俄语,数着美元。
弟弟没空谈恋爱,她也不会怀孕了……
毕家的姐弟俩随着审讯的进程,心里百转千回。
他们不知道的是,楚亦锋就坐在他们的身后,从他们出家门开始就一直跟着。
楚亦锋看到毕成双肩颤抖。他知道,这是哭了。或委屈,或释然,或是想起那令人心惊胆战的一幕。
他也看到了毕月一直紧紧地捂着脖子摸着刀疤。
楚亦锋也想起了他在站台上接毕月的场景。想起毕月晕在他怀里。想起在医院,毕月刚刚住院几小时,被楚亦清撵到大门口,大冬天的,脚上连袜子都没穿,脖子上是带血的纱布,只能无助地站在那,等着他回来。
也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