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咋能少喽!还有你那头发也长了,挡眼睛,别再整近视,白瞎了!”
白瞎?
毕月笑了,大山哥一跟她聊家常,她就憋不住乐。
放下汤碗,本打算想歇歇腿,和赵大山聊完之后怎么干就回去休息。可……
穿着破棉袄的大山哥,刚才干活那阵还振振有词说毕成才十八岁,不能老搁店里呆着,可他自己呢?
明明也是个二十三岁的年轻人,从支起这个摊子,他忙得像个陀螺。
他是真能干啊!
毕月眼神落在赵大山左胳膊处,那上面全是油渍,穿的那么破……
想想在老家,大山哥不大不小也算一位小镇干部,当地的高材生,穿着白衬衣、西裤,现在……
“大山哥,我和你说过没?”
“啥?”赵大山那双聚光的小眼睛熠熠生光。
“辛苦了。咱们合伙的钱得重新……”
赵大山嗖的一下从炕上跳到地上,拉着脸,刚才有多暖心的笑容,现在就有多严肃:
“月月!唠啥呢?啥玩意儿就跟钱扯上了?你要这样,我、我可不跟你唠了,送你回去。唠唠就散花子,你啊!月月,我挺愿意跟你说会儿话的,咋到了你这就?”
毕月有点儿尴尬,她不是那个意思,按劳分配,大山哥应得的,可转念一想,也是!
除了日常开销,钱都搁她这管理着,人家是跟她算计钱的人吗?是那种情分!想到情分二字……
不知不觉间,毕月高兴于赵大山愿意和她唠嗑,又对赵大山有了极强的信任感。
两只小手,一手攥紧钢笔水、一手攥紧小发卡,笑的露出了一口小白牙:“谢谢,嘿嘿。”
赵大山脸红了,赶紧侧过身,给毕月半个后背:“月月成天逗哥,净说没用的!”
有一种不同于从前的有所保留,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密,在两人之间流淌。
本就欣赏踏实的人,此时毕月更加信任赵大山的那份体贴。
回“三室一厅”的路上,毕月穿着赵大山的棉袄,俩人边走边聊,哈气围绕着她的嘴边儿。
她没和毕成说那些和梁笑笑之间的争吵,却和赵大山一五一十的说了。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当她说出:“将来找个老实人,好好过日子,什么感情不感情的。”说到激动处,甚至说出:“哪那么多有感情的人,付出是要受伤的”的这句话时,赵大山的表情在夜色里有一瞬僵硬。
赵大山没想到,他成了毕月的“假象对象”,他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论,才引起那对儿形影不离的姐妹间发生争吵。
很不知所措,心情很复杂。
他舔了舔发干的唇,不知道自己此刻该扮演成啥,才能一直一直地、像今天一样,常常听听毕月的心里话。
在毕月看不到的地方,赵大山搓了搓有些泛凉的手,极力劝自己忽略掉那份跌到谷底的失落。
他笨拙地、拙劣的,第一次用着不是讨好、而是深沉的态度,劝道:
“也许你还小,还不懂,才十八岁,现在说那些……不合适。到时候你就懂了,也就不这么想了。笑笑也许是比你成熟,她为你好,你俩别那样,伤感情。”
……
站在楼下,望着毕月、毕成住的那个三室一厅,看着灯亮了,赵大山两手插在衣兜里,心里低落、迷茫。
他知道这房子、路边停的那车子是一个军人的,大成嘴中念叨的“楚大哥”。他没见过,可直觉就是不对劲!
不过也许是没见过,也许是来了京都,知道大城市生活的艰难,他没较劲!
赵大山想着:就是真跟他一样,刻意对毕月献殷勤,他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