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燃,聞燃,聞燃……
他馬上丟掉菜刀,衝出了家門,拼命地朝著西點店跑去。
現在西點店的客人還很多,他沒有想過會不會嚇到客人,直接推門進去了。
他環顧四周卻沒有看見聞燃,耳朵似乎聽見了客人的驚呼。
他問離自己最近的客人:「聞燃在哪裡?」
客人嚇得臉色都白了,後退了幾步,快步出了西點店。
他又去問另一個客人,另一個客人也沒有回答。
不過一分鐘的時間,西點店的客人走得一個不剩。
他只得走到了店員面前,問道:「聞燃呢?」
店員——關瑤顫著聲音道:「店長去超市了,應該很快就會回來了。」
「那就好。」孟眠冬在他平常坐的椅子上坐下了,然後用割過腕的左手托著腮,翹首望著門外。
血液蜿蜒而下,浸透了他校服衣袖的下半截,又從手肘處滴落在地上,形成了一個小小的血色的水窪。
沒多久,他聽見了救護車的聲音,但沒有一點上去的意願。
關瑤走到一邊,打了電話給聞燃。
五分鐘後,聞燃便出現了。
他見到染血的孟眠冬,連心臟都要驟停了,臉色同時失去了血色,比孟眠冬都要蒼白一些。
他將塑膠袋往地上一扔,跑到孟眠冬面前道:「跟我去醫院。」
孟眠冬奇怪地問道:「為什麼要去醫院?根本沒有人會關心我的死活。」
「我關心你的死活,很關心。」聞燃去拿了一條毛巾來,捂住了孟眠冬的左手手腕,「立刻跟我去醫院。」
「你很關心我的死活,所以你是不會拋棄我的麼?」孟眠冬很清楚,他現在做的,和之前對姐姐做的並沒有任何區別,他很卑鄙,他在威脅聞燃。
姐姐沒有接受他的威脅,毫不猶豫地拋棄了他,聞燃也必定不會接受他的威脅。
但他卻看見眼前的聞燃急得紅了眼眶:「我這一生都不會拋棄你,眠冬乖,跟我去醫院。」
「好吧,我跟你去醫院。」孟眠冬對聞燃並沒有把握,好多人都說過不會拋棄他,但事實證明全部都是謊言,聞燃所謂的「我這一生都不會拋棄你」必然也是謊言。
不過就算是謊言也好,至少聞燃暫時是不會拋棄他的吧?
他站起身來,笑了笑,跟著聞燃走出了西點店。
他每走一步都會留下一個鮮紅的腳印,很像恐怖片中的場景。
他冷靜地想著,又隱約聽見了救護車的聲音。
救護車去了他家——他一個人的家,在沒有找到人後,便回去了吧。
聞燃去開了車,讓他坐在了副駕駛上,又叮囑道:「把毛巾按緊,這樣血會少流出來一些。」
他笑著道:「血少流出來一些和多流出來一些,有什麼不同麼?」
「眠冬……」聞燃揉了揉孟眠冬的頭髮,道,「活下去,我陪著你活下去。」
「活下去。」孟眠冬咀嚼著這三個字,乖巧地道,「我會活下去的,但你要是拋棄我,我就死在你面前。」
邊緣型人格障礙的患者最為恐懼的是孤獨,最為害怕的是被人拋棄。
但患者卻很難處理好人際關係,長期在極端理想化與過於貶低中不斷變化,當對方滿足他的需求時,他會認為對方是自己最為親密的人;然而,對方一旦不如他的意,他便會對對方進行攻擊、挖苦、貶低。
因而患者無法同他人建立長久的關係。
在極度的空虛中,患者會藉助自殘、毒品、酒精、性、犯罪等等行為來排遣孤獨感。
現在的孟眠冬便是藉由自殘來排遣孤獨感,同時又以自殘來威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