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晚宁看着一碗那黑乎乎的散发着苦味的药,微微皱了皱眉,忍不住在心中叹了口气,认命的拿起药碗,一口气灌了下去。
楚晚宁自从知道踏仙君私自跟他结了魂契,就再也没逃避过这苦口良药的荼毒,时日久了,倒也习惯了几分——似乎也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苦。
“宗师,这是陛下吩咐准备的蜂蜜水,听说啊,是从南边儿刚送上来的,比这蜀中产的蜜要甜上几分呢。您尝尝看。”
刘公眯着眼,笑的一脸和气,弥勒佛似的,只是看着这么一张脸,都让人觉得心情也跟着好了几分。
刘公是个很识趣儿的人,见楚晚宁接过水杯,即刻拿过药碗、托盘退了出去,没了旁人在,楚晚宁也放松了不少,一连喝了几口蜂蜜水,才觉得口中无处不在的苦涩味道淡了几分。
他一向怕苦,对喝药这事儿,颇有几分小孩子习气,悄悄的把药倒掉的事情也干了不少回,直到被踏仙君发现。
楚晚宁至今仍记得踏仙君当时发怒的样子,他想,若非他那时仍病着,只怕墨燃要么动手整治他一番,要么就是把他关到地牢呆两天。
想起地牢,楚晚宁不免又想起旧事来,指端无缘由的发着颤,楚晚宁看着自己轻微的发着抖的手,突然想起,似乎自从他在水牢被宋秋桐拔了指甲之后,无论墨燃有多生气,再也没有把他关进水牢过,至多是怒不可遏的时候扬言要禁他的足,先下看来,这禁足令也不过是虚张声势的说说而已。
回忆一旦开了闸,就如洪水冲垮了堤坝,只能任由那流水奔腾而去。
那时,楚晚宁和踏仙君的关系还很僵,踏仙君折腾起楚晚宁来,向来没有手下留情这一说,只有等到自己心满意足了,才肯放过楚晚宁。
楚晚宁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身体没比现在好多少,只要哪次踏仙君发了狠折腾他,总免不了要病上几天。
那时楚晚宁心灰意冷,虽存了几分微弱的希望,期待着踏仙君能迷途知返,被泼冷水的次数多了,纵使心智坚定,也难免生出几分绝望来,故而,楚晚宁并不在意自己的身体。
除了求踏仙君收手减少杀孽,楚晚宁从未求过踏仙君什么,也从未要求过什么。即使病了,也从来不说,只是忍着。
那时踏仙君刚收服修真界不久,各地反抗的声音频起,踏仙君时常外出处理动乱。
巫山殿的人只道红莲水榭的人不受宠,自然也给了红莲水榭的人几分苦头吃,克扣衣食薪碳更是常见,求医问诊更是难上加难。
楚晚宁不欲刘公一个老人家为难,伤了病了,都只是忍着。但他灵核尚在时,尚且难躲病扰,骤然失了灵核,身体更是虚弱不堪,哪能经得起拖字诀。
故而,每每踏仙君知道楚晚宁病了,不是楚晚宁突然在他眼前昏了过去,就是刘公大呼小叫着求他救命。
踏仙君一直想不明白,他给楚晚宁用的药一向是最好的,为何这些药的药效到了楚晚宁这里总要打个折扣,明明只是个小小的伤寒,也总要缠绵病榻数日才能好。
某日,踏仙君突然心血来潮想做回梁上君子,看看楚晚宁背着他的时候都在做些什么,恰好看到楚晚宁把药倒进花盆里。
踏仙君当下怒不可遏,认为是楚晚宁故意跟他对着干,他要楚晚宁活着,楚晚宁非要寻死。
踏仙君发了好一通的火,怒不择言之下断了红莲水榭的药石供应,冷静下来,又觉得心中忐忑,趁着月色悄悄去了趟红莲水榭,正看到床上的人烧的像一只煮熟了的虾。
英明神武的帝君陛下,瞬间忘了自己几个时辰前说了什么,叫来一众药修瞧病。
药修只道是伤寒未愈,又着了凉,再加上心情郁结,造成病势反扑。
踏仙君闻言,顿时像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