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在列车减速时,毕月就在琢磨这些。
也许是酝酿情绪酝酿的太足了,心里话儿太多,当毕月听到广播里那句:
“各位旅客,列车即将到达哈拉滨站,请在哈拉滨车站下车的旅客,准备好自己的行李下车。本次列车即将开往……”
毕月太激动的结果就是机械地站起身,低着头拽了拽衣服,就像是拍了拍“尘土”的麻木演出。
没看毕成,又随着毕成的脚步向餐车外移动,连白帽子大叔问她:“到站了?”,毕月都没回答。
人太多,毕成一直没注意到他姐的情绪,直到走出哈拉滨出站口,走到火车站站前的广场上,他才转身。
毕成正要小声跟毕月商量去哪把美元换人民币时,大小伙子终于发现不对劲了。
“姐?”毕成把几个空胶丝袋子夹在腋下,扯住毕月的胳膊,“姐你咋啦?哪疼?感冒挺不住了?”
毕月拧不过毕成,不得不抬头。
眼圈儿通红,有点儿害臊想憋回去,又有点儿想大哭一场。以至于她的表情很纠结。
毕月抬眼看向火车站正上方挂着的大钟表,眼泪到底还是掉了下来。
毕成正急的不行的时候,大手正想要去捂他姐额头时,他听到毕月说:
“特妈的,真不易!”
毕月说完这句倒坦荡了,没了之前掉眼泪会不好意思尴尬,她就那么认真地看着圆圆的大钟表,哭的直抽着鼻涕。
一瞬间,毕成就懂了。
他比谁懂,如果可以,他也想哭。
为自己很能耐敢跨国;
为这一刻眼瞅着就能回家的激动;
为想象中那副画面……“爹、娘,你们也吃几顿肉,别再舍不得!”
落地了,到东北了,离家不远了,更是安全了,各种感受袭上心头。
十八岁的孪生姐弟,一个眼圈儿泛红,东瞅瞅西看看,不想被他姐发现,另一个没了顾虑,泪光闪闪,她执着地瞅着钟表哭,其实直到离开,毕月都没看清那是几点。
……
一九八五年,1072卢布是1166美元,1166美元是3500人民币。
而毕月和毕成这一趟赚了1100卢布,俩人身上藏了超过3500人民币的美元。
七百是本钱,来回的路费加上,需要再翻一番儿,剩下的就是姐弟俩净赚的。
拿1500去净赚2000元,这事儿要是让别人知道喽,鞋都得跑飞干到国外,拼了命也会去挣钱。
两千块在一九八五年的购买力,很强大,虽说这时代已经有了“万元户”,但对于普通老百姓家,两千块也是不敢想,估计谁家要是藏着这些钱,觉都睡不安稳,摸一摸那些钱、心口都得发烫。
就是害怕别人知道会红眼,所以没人会说。
像他们这样有“倒货”经历的人,更不会分享。
只能说山高水远谋高利,是时代给予、造就了这样的“天下惊奇”。
自然,毕月和毕成也合计了一下,只跟爹娘、爷爷还有和姑说,就是小弟那都不能漏半句口风。
其他人如果问起,一概都说他俩是在京都当家教挣钱,所以才还上了饥荒。
即便和爹娘说,也不能说那么细,只告诉他们个差不多就得,免得他们惦记。
要是依照毕月原来的心思,她都想一谎到底了,反正写信说的就是家教,但毕成劝她说,如果不实话实说,恐怕爹娘不能信,爷爷也不会去医院的。
……
清晨六点多不到七点下的火车,等毕成和毕月坐上第一趟客车时都已经十一点了。
这钱换的,毕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谁家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