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了一阵子,飞机下滑了。王俊雅看了一下窗外。啊,到家了。神农架的上空飞扬着一片片破碎的云。云的缝隙中可看见一座座险峻的山。真快呀,仿佛吃餐饭的时光,我就到家了。从外表看,王俊雅只有二十几岁的样子;实际上她有三十岁。
从飞机上看神农架,八百里崇山峻岭有一种壮阔的美。
神农架全境,群峰竞拔,沟壑纵横,林海茫茫,地势西高东低。一座座绿色山岗,宛若林海中的巨大波涛。
神农架大地上的像血管一样的小溪小河呈树枝状辐射延伸。因受地势及气候条件的影响,这些小溪小河水量充足,流速湍急。这里悬崖峭壁层层叠叠,茂密森林漫无边际。因海拔高度的不同,这儿的山地呈现出“山脚盛夏山岭春,山麓艳秋山顶冰,赤橙黄绿四时有,春夏秋冬最难分”的景观。这种景观影响了世世代代神岭人的爱恨情仇;也铸造了世世代代神岭人的风骨。
独特的地理位置和环境,使沉睡万载的神农架成为东南西北植物种群的过渡区域和野生动物繁衍生息的交叉地带。千百年来,这里因群峰相锁,亘古洪荒,原始封闭,人迹罕至而留下很多自然之谜,“野人”、“怪兽”之说流传甚久。因山水相隔,崇山峻岭之间的路径崎岖陡峭,境内虽有无数奇珍异宝,却是“花自飘零水自流”。
王俊雅看看飞机窗外,灰色云层宛若汹涌澎湃的波涛。她看着看着,心中的云层也宛若汹涌澎湃的波涛。自从昨天接到公安局领导人的电话后,不由自主,她脑际时不时晃荡着顶头上司“李大队”的脸。王俊雅在公安局刑警大队办公室工作。这老李就是公安局大队的大队长。现在李大队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又在她脑际晃荡。于是,一缕缕剪不断、理还乱的苦涩,无奈的感觉在她心中油然而生。她好想找一个知心朋友诉说。隐隐约约,有种感觉,在省城,我王俊雅好像有这样一个朋友;又好像这个朋友早已离散,缥缥缈缈,离得很远很远。她想,难道说,心中的苍凉、苦涩就来源于这隐隐约约的感觉?
这朋友就是王俊雅的初恋情人杨神农。他现在是一个小有名气的作家。他是她刻骨铭心、一辈子也忘不掉的男人。
王俊雅的头靠在飞机的座椅背上,闭上了眼睛,“多好的阿哥呀,是我王俊雅伤了你的心,你才不得不离开神农架的。失落了,才更知你的宝贵。你是纯朴的高山,与你一比,我王俊雅是一抔黄土。一想起你,我就自惭形秽。我怎么好意思再去找你?”
神农架大草坪机场。
飞机着陆了,它穿过滑行道,在停机坪慢腾腾地停稳了。旅客们纷纷解开安全带,从行李架上取下行李包,从挂钩上取下衣物。王俊雅却坐着不动,呆头愣脑地看着窗外的大草坪机场空地。那里是一片片草场。难道说,她要争分夺秒欣赏那片属于自己的大草场?她要争分夺秒呼吸这里熟悉的草芥的芬芳?她要争分夺秒谛听这草丛中亲切的鸟儿的鸣叫?
那个空姐又走了过来,在王俊雅的身边坐下,轻轻地问,是不是需###帮助?
王俊雅如梦初醒,“不用不用。我回到家乡,看了这穷山恶水,百感交集。”
那个空姐说,“我能理解你。谁都有过这种心情。”说罢,那个空姐慢慢起身,带着微笑说,“祝你愉快!再见。”
王俊雅走进航站楼。她的行李不多。航站楼的扩音机音量不大,正在播送流行歌曲《神岭真是有点神》。一对名歌星的嘹亮的金嗓子在唱着:神农架真是有点神,传说那里有野人。我攀登悬崖峭壁,我闯进原始森林;我问山下的清泉,我问天上的流云。我呼唤,我找寻,你在哪儿呀野人?只得到峭壁的回声。
飞出了笼子的鸟儿,又飞进了鸟笼子。王俊雅自言自语。流行歌曲的旋律使她暗自神伤。忽然,那个高级警官又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