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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1 / 4)

阚中干:非常明确。讲最简单的办法静脉割断就可以,用头的棱骨撞也可以。就是说你自己死比他处死你,既光荣还舒坦一些。

陈晓楠:你当时觉得自己不坦白的话,是死路一条吗?

阚中干:当时那个气氛很严肃的,台湾交给我的任务是做现行破坏,这些任务的罪名很严重的,随便一条都可以判处死刑。讲与不讲,生还是死,这两条路摆在面前。小珍带回来没几天,也因为我受到连累了。

在生与死之间几经徘徊,阚中干最终选择了坦白,选择了生。1961 年,阚中干被以“反革命罪”判处有期徒刑22 年。小珍被判处有期徒刑5 年。1962 年,两人被押至上海提篮桥监狱服刑。

阚中干:哎呀,当时我就懵了。我同法官讲,你们的政策不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吗?我都坦白了,怎么还判我二十年啊。我说你现在把我拉出去枪毙算了。这时候我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形象,一个人被绑住了,上了刑场,被枪毙了。

陈晓楠:你宁愿去死?

阚中干:宁愿去死,已经死了。当时我认为会死在里面。二十二年啊,不是两年三年啊,这辈子能不能活着出来,不知道。我想到过自杀,但是一看到她判五年,心里也觉得安慰。判五年,这时已经关了三年多了,还有一年,她就能出去了。

陈晓楠:你当时知道她的消息吗?

阚中干:知道她跟我关在同一个地方。后来有一次我趴在窗口上偷看过她。她在下面放风,拍拍衣服,拍拍灰。脸色白白的,似乎好久没有见到阳光。

陈晓楠:你叫她了吗?

阚中干:怎么能叫啊,看见她,心都要跳出来了。我趴在那个囚房的窗口上,看她在下面放风。她穿着一件花的方格子的棉袄。

陈晓楠:她看到你了吗?

阚中干:她看不到我。她不知道有人在看。我看到她,心里又喜欢又心酸。第二天审讯,问我在房间里干什么。我说,没干什么啊,思考问题。他们说,老婆看得还舒服吧……哎呀!他们怎么知道我看老婆了?!监房里有人汇报了。

自从透过铁窗无意中偷看过小珍一眼后,阚中干再也没有见到小珍。两个人近在咫尺,却又相隔千里。1966 年“*”爆发,上海提篮桥监狱里关押的台湾间谍被转押到青海监狱劳动改造。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漫长的似乎没有尽头的劳改岁月里,对小珍的想念和爱恋,成为阚中干活下去的唯一动力。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命如棋子:我的国民党特务生涯(14)

阚中干:到了青海监狱,那几十年的生活很艰苦啊,同原来的改造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开荒、烧窑、做土坯、拉车子……每天早上天亮之前,睡在床上我就想她,一直想她。把她作为一种功课一样的,好像自己锥自己一样,蛮痛,但还是忍不住天天想她。

陈晓楠:你试图联系过她吗?

阚中干:没有,不敢啊,不敢写信。因为我们两个是同案犯,一个案子的,又不是正式夫妻,怎么写信呢,只能心里默默想着。

陈晓楠:你当时觉得两个人还能再见到面吗?

阚中干:思想里有个信念,潜在的信念,出去要和她见面。

陈晓楠:这种感情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淡掉?

阚中干:没有,像个灯火一样,微弱的火苗在心里,一直没有熄灭。

在劳动改造中,在无声的思念里,阚中干度过了他的青春岁月。1980年,服刑22 年,44 岁的阚中干刑满出狱。当时的他,除了一张刑满释放证明,一张没有接收单位根本不能落户的“袋袋户口”外,一无所有,唯一拥有的还是对小珍不变的情感。

阚中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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