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的烧,从?头到?尾翻新,又撒了生石灰彻底消毒,这才舒服了。如今还有几?床新铺盖是没?用过的,正好伺候少爷。
想到?这儿,他自己都乐了。
这叫什么事儿嘛!
到?底不大习惯炕上忽然多了个人,孔姿清也一时适应不过来,干躺着挺尸,两人半宿还睁着眼看房梁。
也不知过了多久,孔姿清忽然来了句,“我睡过比这个更差的。”
秦放鹤:“……谢谢您迁就?啊。”
夸得挺好,下次别夸了!
屋里很黑,孔姿清似乎低低笑?了声,又好像没?有,只自顾自说道:“京城距章县数百里之遥,有时天气不佳,我们赶不到?下个驿站……临时住处像个窝棚。”
秦放鹤噗嗤笑?了出来,胸腔振动,“您还知道窝棚呢?”
就?听那边轻声道:“从?京城来这边的路上,我曾见过饥民饿殍……”
很可怕。
在那之前,他从?不知道世上还有人过着那样的日子。
当时祖父就?在他耳边说:“看吧,睁大眼睛看着吧,京城繁华是朝廷,饥寒交迫,也是朝廷……”
那些歌舞升平的,是朝廷的子民;外面食不果腹的,亦是。
孔姿清努力去记,但有的时候,也不自觉会忘记。
他为此感到?羞愧。
晚间落了点薄雪,晨起时地上白了一层,因怕再耽搁就?回?不去了,孔姿清到?底没?有久留,用过早饭便启程了。
昨晚睡前秦放鹤往锅里丢了小米和切成大块的干番瓜,一夜焖烧,早起就?成了金灿灿的番瓜小米粥。
米粒炸开花,厚厚一层米脂浓香四溢,大块番瓜也都熬烂了,甜丝丝水果似的,不用加糖便已足够香甜。
孔姿清喝了一碗米粥,就?着金黄流油的咸鸭蛋吃了两个白菜肉包。
有点撑,差点打嗝。
但他忍住了。
吃得挺美?,孔姿清不禁来了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古人说的那些田园归隐,便是如此吧。”
秦放鹤凉飕飕接道:“嗯,然后自己洗衣做饭刷碗,每隔几?个月还要?清理茅房……”
孔姿清:“……”
少爷就?不说话了。
秦放鹤亲自送主仆三人到?村口,看着孔姿清利落地翻身上马,忽然就?有点羡慕。
骑马啊,多帅!
孔姿清抖抖缰绳,“多谢款待。”
除了茅房和打碎的碗,都挺好的。
秦放鹤笑?着后退一步,留出跑马的空地,“没?事。咱们县学见。”
孔姿清也跟着笑?起来,“县学见。”
说罢,又往秦放鹤身后看了眼,意义不明,这才脚跟轻轻往马腹上磕了磕,一抖缰绳,风似的跑远了。
直到?主仆三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秦山才挠着头上前,不大确定地对秦放鹤说:“鹤哥儿,孔相公方才是不是瞪我来着?”
自己也没?得罪他老人家吧?
秦放鹤拍拍笨徒弟的脑瓜,顺口扯谎,“你看错了。”
送走孔姿清,秦放鹤就?正式开始了县试准备。
头一个就?是保暖。
县试头场二月初二开始,取龙抬头的好意头,但那会儿正是乍暖还寒,昼夜温差极大,天气说变就?变,甚至还有突然降雪的可能。
正如受害人孔姿清所言,那号舍就?是用石板砖瓦简简单单搭起来的棚子,造型酷似现代卖货的档口,正面连个挡风的墙都没?有,感染风寒的风险极高。
考生们一待就?是一整天,又不能随便起来活动,天气晴好的时候倒也罢了,但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