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妹。」姊姊坐在我旁邊,「這是我們的儲蓄,你拿去,媽媽喜歡什麼,你就做什麼,可惜我們能力有限。」
我打開存摺一看,裡面寫著兩萬多元。我很感動。暫時應急用是足夠了。
姊夫站起來,「我去淋浴,你們姊妹先談談。」
他走開。
我說:「姊姊,謝謝你們。」
「唉。」姊姊搔搔頭皮,「真沒想到有這麼一天,早曉得,嫁個富翁,省掉多少麻煩。」她苦笑。
「姊夫是個最好的丈夫。」我說。
「是,可是碰到緊要關頭,你看,我們結婚八年,只得這一點儲蓄:真笑掉別人大牙。」
「姊姊,把這些錢拿去旅行,真不好孟思。」
「這是非常時期,二妹,看開一點。」姊姊拍拍我臂膀,「我不能常常去陪媽媽,你多多開導她。」
我點點頭。
「打算到什麼地方去?」姊姊問。
我低下頭。「我想讓媽媽一個人去。」我說:「省一點。」
「你還是陪陪她吧,她一個人怎麼到處走?心情那麼壞。」
「那麼到附近走走。」我說:「去東京吧。」
「嗯。」姊姊看看浴室,走進房間,一會兒又走出來,把一隻小包塞在我手中。
「是什麼?」我問。
「一隻鑽戒,你拿著,有什麼事拿去變賣。」「姊姊,我們怎麼到這種地步了?又賣又借。」我忽然哭起來。「二妹,好了,好了,快把戒子收好。」姊姊忙安慰我。「不是你的結婚戒子吧?」我擦眼淚。
「不不,是多年之前,有儲蓄的時候買的,你收下來。」她替我放進手袋裡。「我要走了。」我想回家好好哭一場。「讓你姊夫送你回去。」「不用,」。我說:「我自己叫車回去。」「記住,換新式的家具,使媽媽儘量忘記過去。」姊夫自浴問出來:「二妹,不多坐一會兒?」我點點頭。門鈴在這個時候叫起來。「誰?」我問。姊夫笑,「啊,是我一個同學,來早了,我們約好去吃飯的,順便送你回家。」
他去開門,一個年輕男人走進來。姊夫介紹一個名字,我胡亂的點點頭,坐在一邊不出聲。
姊夫取過外套,「走吧,二妹。怎麼了?剛才還在說旅行的事,又煩惱?」
我抬頭,「沒有,姊夫,我們走吧。」
姊夫的那個同學開車送我們。一輛小小的日本車。
到家門我握住姊夫的手,「謝謝你們。」
「好好的陪媽媽。」姊夫說:「二妹,凡事看開點。」
「再見。」我說。
我辦好手續,陪媽媽到東京去了一次,我們親光許多風景,玩得還算暢快。我知道媽媽的心思,她不想令我們失望,故此故意裝得很起勁。
但是回來之後,她身體大不如前,我下班後用很多時間來陪她,與她說話散心。
媽媽說的話非常令人心酸。她會說:「我看我也就快去了,跟著你爹爹走,什麼也不用想。」
或者:「我只是不放心你,二妹,你連男朋友都沒有,人家都出雙入對的,你卻孤零零,還要眼養母親。」
其實事情哪兒有這麼壞,一個人悲觀起來,不可救藥。我的意思是,我才廿二歲:一個大學畢業生總不見得會餓死,怕什麼?
姊姊打電話來說:「有沒有把戒子拿到珠實店去問問?」
「問來幹什麼?我說什麼也不會賣掉它。」
「才一卡拉大小,賣也賣不了多少錢,你去問問價錢,聽說鑽石漲了,我買的時候約五千元。」
我笑,「不會是全美。」
「可是也沒斑沒疤的。」她抗議。
「好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