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血红色的烟花也是好一会才逐渐的消散,尽散的时候,残霞亦已经黯淡。夜幕终于底垂。
夜渐深,风渐凉。
今夜虽然无雨,但春寒仍料峭。独孤雁又一次深深的感觉到这春寒。他一身冷汗湿透,衣衫紧贴着他的肌肤,冷风中冷汗更加冷,一阵阵寒意尖针般刺进他的肌肤内,可是他整个身子始终没有颧动,牙照紧咬,双拳紧握,嘴角已有血淌下,指骨亦变得青白。
他就藏在那株大树上。那株大树接近梢头的一个极角向内陷进,正好藏下他半个身子,在他的身前,盖满了枝叶,都是他以刀砍下来盖在自己的身上。桠角藏下了他半边身子,还有的半边被枝叶遮盖,若不是上树搜索,真还不容易发现。他这样做实在很冒险,可是在现在这种情形之下,他却又非要在险中求生不可。
将两匹空马一逐向东,二逐向那边树林,当然都是出于他的主意,他只希望能够藉此引开大批武士的注意,再设法逃命。
他到底成功了。就连风入松他想不到他竟然还留在原地。他藏得也可谓很巧妥,竟然没有被那些大理武士发觉,甚至风入松,也没有注意,却被树上那只长臂猿发觉,竟爬过来跟独孤雁玩耍,还伸手去拔披在孤独雁身上的那些枝叶。
在那刹那,孤独雁简直浑身毛发倒竖,他的生命毫无疑问就系于那只长臂猿的身上!
要杀那只长臂猿在他来说当然易如反掌,但是他非独不敢拔刀,连杀机也不敢动。
那只长臂猿果然引起了一个武士的注意。那一声呼喝入耳,独孤雁一颗心几乎要跳出来。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风入松的剑出手,那支小剑就像是传说中的飞剑一样,白光一道在独孤雁眼前飞过,射在那只长臂猿的额上。
血飞激,猿飞堕!森冷的剑气刹那间迫近眉睫,摧人心魄,若换成别人,只怕已忍不住惊呼失声,从躲密的地方逃了出来。
独孤雁没有,他到底是杀手之中的杀手,神经之坚韧,已有如钢丝一样,可是,他仍然不禁心寒。风入松内力的高强实在大大超出了他的估计。
这老儿的内力只怕已到了飞花创敌,摘叶伤人的地步。
我绝非他的对手!
独孤雁有生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有技不如人的感觉,也是第一次真正感觉恐惧。
一直到风入松喝今搜索那边树林,飞骑奔出,独孤雁才放下心。他仍然不敢动,只是一双眼睛例外。那一团血红色的烟花,那三个一组。络绎不断,四方八面涌来的大理武士,他全都看在眼内。
段南山到底出动了多少武士?
独孤雁不知道,一颗心只是一直的下沉。事情比他预料的还要严重,风入松等决不轻易超出禁宫半步,现在竟然亲率武士追杀他,还有那些武士一直到现在,竟然还不停飞马奔来。他终于尝到被迫杀的滋味。可是他反而感到自豪,因为追杀他的是大理护国剑师,还有无数的大理武士。
试问天下间,又有哪个杀手尝试过被这样追杀?
夜风吹干了地上的鲜血,也终于吹干了独孤雁那一身冷汗湿透的衣裳。独孤雁吁了一口气,终于在树顶挺起了身子,动作是那么缓慢,其实他半边身子已经有些麻木。盖在他身上的枝叶簌簌落下,他暗运了两遍真气,才纵身从树上跃下来。连着弯刀的那条铁链在半空中铮铮的发出一阵异响,他并不在乎,因为他已经完全确定,周围并没有大理武士留下。他又再吁了一口气,仰头望天。
今夜有月,有星,星光闪烁,月夜凄清。
何去何从?
独孤雁又一次生出这个念头。他呆立在那里,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形终于掠出,掠向树林那边。这等如追随在风入松等人之后,除非风入松回头再搜,否则就没有可能碰在一起。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