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民兵不容分说,扯起他的胳膊就要往大队部拉。
赖四这下子害怕了,他不是怕别的,是怕一走见不到桂儿了,忙解释道:“我……我……我是到处跑着说书哩!”
“没错,今晚就是抓流窜犯哩!”男民兵说着还踢他一脚。
“我不是流窜犯,”赖四继续申辩着:“我是说书哩!我一不偷,二不抢,到处宣传毛泽东思想,宣传毛主席的无产阶级革命路线,宣传无产阶级*!”
《人精》 第一节(9)
“你说的比唱的还好听!”男民兵又踢他一脚,训斥道:“不老实,说书为啥不到村里去说,钻到这机井房干啥?想偷电动机哩?”
“我要是操心偷电动机,还能躺着睡觉?”赖四申辩道。
“你是等待时机哩!现在做贼还早着哩!”女民兵驳斥道。
赖四被扭送到了大队部。那个男民兵见了大队支书,为了请功,说捉住赖四时,赖四正在用扳手卸电动机的螺丝帽。赖四气得直跺脚,一直申辩自己是说书的,并掏出了自己的证明信。
大队支书看了看,又看他带着锣鼓,不相信那个男民兵的话,问他:“有一次我不在家,一个说书的说今晚支书不在家,我就越唱越胆大,是不是你?”
赖四回答说是。
支书说,那支书今天我在家,赖四你小子敢唱啥?
赖四嘻嘻一笑,支书你听啥我唱啥。
支书说,行,好小子。于是叫他唱了一段《打虎上山》,支书越听越高兴,一直唱到大天亮才放他走。
虽然没事了,却是耽误了与桂儿的约会。
赖四不知道桂儿夜里去没去机井房,如果去了没见到他,桂儿该怎么想,桂儿还会不会再去……赖四想得心里满是惆怅。
赖四没有心思再唱戏,一直想着与桂儿见面的事。
第二天夜里他又去了机井房,没见到桂儿,他想,桂儿是不是生气了?还是……他想,桂儿只要爱他,只要想跟他去南阳,总会来的。第三天夜里,他又去了机井房,还是没有见到桂儿的影子。他心里犯嘀咕了,从上次见桂儿到现在已经有半月多了,人常说姑娘的心一天十八变,是不是她的心起啥变化了?可是见不到桂儿什么也不知道哇!他要想办法打听到桂儿的消息。
第四天上午,他到街上买了一包糖豆,到路上拦住个放学回家的小学生,要小学生给桂儿递个条子,那小学生吃了糖豆,却不接条子,他说桂儿跑了。赖四问,跑哪了?小学生说不知道。赖四问,跑多长时间了?小学生回答,可能有一星期了吧!赖四一听,转忧为喜,他揣测桂儿可能是跑他家了。
他连夜赶到县城,第二天早早搭上公共汽车,途中又转了两次车,折腾了两天,天擦黑时才到家。
赖四到了村边,碰到一个年轻人,急忙问:“俺家来客没有?”
年轻人说:“啥客?”
赖四说:“来没来个女的?”
年轻人说:“没有。”
回到家,见到娘,赖四劈头第一句话就问:“娘,咱家来客没有?”
“啥客?”娘问。
“女的。”
“从哪来的?”
“山西。”
“说些梦话。”
“我知道,她来了,”赖四很肯定地说,“她姓桂,叫桂儿。”
娘说:“你看看屋里有没有个影子?”
赖四看娘说得那么认真,瞅瞅屋里确实不像桂儿来了的样子。这时,他脑子才清醒过来,他只给桂儿说过家是河南南阳,从没说过是哪县哪公社哪村,只说过南阳有条白河,有卧龙岗,也没说过家门口有个高岗土疙瘩,桂儿往哪找呀?他泄气了,又担心桂儿跑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