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还是初入仕途、迷茫倔强的青年才俊,而今,已然是一代王佐。茶杯里冒着氤氲的雾气,夕环抿着嘴唇,轻轻地啜了一口,对荀彧微微笑着:“文若,先喝点茶暖暖身子。”
荀彧没有喝茶,只迎上了她柔情的目光,愧然说道:“对不起,环儿。”
夕环将茶杯搁下,淡然道:“文若,你觉得我会和自己的孩子一般计较吗?长倩忘不掉夕珏的死,恰好说明长倩心地纯孝,你不要再责备他了。”
荀彧握住她的纤纤细手,反复地摩挲着她光滑细腻的皮肤,沉默半晌才开口:“这孩子太过执拗,可是环儿,我心疼你,我不忍他对你不敬。”
她依然笑着,如午后的暖阳,不沾染一点尘气:“文若,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但是,人心是软的,你放心,我能够让他们从心里接受我。”荀彧拿起她的手在脸上轻轻磨蹭着,“环儿,不必强撑着,有什么困难,我都会在你身边。”
她点头应允,随即娇嗔道:“我泡的茶,你好像不爱喝啊。”荀彧连忙作揖赔罪:“怠慢夫人之处,还请见谅。夫君现在就喝,不辜负爱妻美意。”
荀彧喝茶时眼角还是弯弯的,大有忍俊不禁之感。夕环喜欢就这样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欣赏着他举手投足之间的优雅与潇洒。
“文若,你在我之前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呢?”夕环忽然开口问道。
荀彧几乎被呛着,“怎么,环儿要和一个莫须有的人争风吃醋吗?”
“到底有还是没有啊。”她抓住他的长袖,催问着。
荀彧托着腮帮子,假装冥思苦想,双眼却一直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女子误国确实不假。以前父亲早逝,我志在匡扶汉室,本愿效仿霍去病“匈奴未灭,何以家为”,一直都未把男女之事放在心上。所以,当时虽然有对我示好的姑娘,可是我都没有兴趣,直到遇到了你。环儿,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听着男子暖暖的情话,夕环的心几乎要被他融化。“看来,我迷惑了一位有志青年,让他沉浸在温柔乡里、不思进取,此举确实和妲己、褒姒无异。”她严肃地自我批评着。
荀彧不禁莞尔:“没有那么严重,我逗你玩的。”
管家在门口踌躇不决,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荀彧似有察觉,便问起他所为何事。“大少爷他在收拾东西,说要搬出去住。”管家皱着眉头,支支吾吾地禀报道。
夕环一把拉住荀彧,对他摇了摇头:“文若,你几日休假,先去处理积压的政务,这里我能够做好的。”她紧握住荀彧的手,示意他放心。随即,她转身对管家道:“请带我去找长倩吧。”
夕环紧步跟随着管家到了长倩屋内,只见他满脸怒气,嘴里还在自言自语着什么。夕环悄无声息地坐在他面前,爱怜地看着他:“夕珏妹妹何其有幸,能得长倩这般孝顺乖巧的儿子。只是长倩,人死不能复生,不要让自己一味沉迷在悲伤痛苦之中,这样你父亲于心不安,姨娘也过意不去。”
荀恽没有作声,脸色却缓和许多。夕环继续说道:“长倩,前不久我听人说,世间万物都有缘法。人生一世,很多事情不能强求,并且也强求不来,尤其是感情。我的冲儿,被人谋害,早早夭亡,姨娘一度想过堕入空门。可是,如果我选择了那样的生活,余生将了无生趣,反而让世上唯一关心我的人难过。”
荀恽嘴角抽搐着,眼前的女人何尝不是可怜人?自己的生母为了夺得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害得她与丈夫分离,爱子惨死。“姨娘,你不恨我娘吗?”荀恽到底心软,对她生出几分同情。
“长倩,我与你娘从小一道长大,我们都是宦官收养的落难孤女,情谊自然不同一般。你的父亲,英俊不凡、才华卓绝,有女人钦慕他很是正常。说实话,我不恨你娘,她真心侍奉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