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例外。小汤山在康熙三十八年正月时,仍旧是片荒地,徽音作为家里唯一的主子,决定在别院过年,而京城的院子则因放工匠们回家过年,如今尚未整修完,所以就没收拾了。
不过,过年这种事,徽音从来就没放在心上过,当李生他们询问她的意见时,只得到了一个十分模糊的答案,既没说参加,也没说不参加,倒是提议他们,可以涮锅子吃,年节嘛,如此更有热闹气氛。
独自一人在湖心岛的女子,隐隐听到天音湖那边传来时高时低的笑闹声,并不太在意。徽音的卧房在二楼,是中间最大的一间,推拉门,比地板高一尺的推拉窗户,因为担心承重的问题,这座湖心岛的建筑物二层并没有如一层那样,将“地暖”的铸管盘在地上,而是于墙上加了夹层,每隔一段距离安置一个导水的管道,温泉水被泉眼附近的一个小型水车送上来,就为修这个水车,湖心岛的建筑平面呈“U”型,只正面修了二层,也就是别院主人的居所之处。
今夜无月,打开窗户的少女披着一件白色兔毛镶边的斗篷,这是诗韵为徽音赶制出来的,斗篷的样式听从了她的建议,中间填了羽绒的薄夹层,系带末端有两个兔皮攒成的毛球,斗篷下边是秀娘绣的梨花图案,因选用了烟青色,故而多了几分清逸之气。
快到子夜了,风从外面灌入窗户,吹起悬挂在窗边的软帐,徽音面无表情地静静俯视着湖心岛上似随意散落的石灯,亮起微弱迷幻的光芒,脑海里回想起那日得康熙松口后很久很久的沉默,最终是皇帝陛下先开口的。
“徽音丫头,朕……信你有异能,但是朕不能信你于大清江山无害,所以等朕南巡后进宫吧,放在眼皮子底下,朕才能放心。”
被看管起来,这个结果她早有预料,却没想到康熙会让她进宫。
“皇上所虑乃人之常情,徽音明白。”那个时候她是怎么想的,如今已经忘了,可是想要争取的福利,并没有放弃,“皇上会怎么安排徽音进宫的身份?望皇上言明,好让徽音有个心理准备。”
康熙似惊讶于她的冷静,想了一会儿才开口:“朕……你虽是无意,却好歹有救驾之功,朕让你充作女官,暂时先去宁寿宫,希望丫头莫要辜负朕的信任。”
其实,根本就从来没信任过吧?
徽音有些想笑,这位皇帝陛下是在警告她不要对宁寿宫的主人不利吗?
“皇上请放心,但凡身怀异能者皆不会参与俗世之事,如徽音这样不隐世的已经够奇怪了,世间因果循环,一切自有天道,徽音只求一片立足之地而已。”
这句话,是徽音与康熙交谈期间,唯一一句从头到尾真真实实的话,其他的……关于身世,关于自身能力,关于灵力,皆是半真半假,从小到大,司马徽音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永远不要将事实摆在他人面前!
面对康熙,为了寻求一丝丝信任,徽音已打破她的人生信条,做到了半真半假的程度,委实超出了想象。
一缕发丝掠过窗边少女的唇角,她叹息了一声。斗篷下的手腕翻转,手掌上正是那枚内含阴阳五行阵的龙凤佩。徽音忽然间有些迷惑,跨越时空到达康熙三十七年,已经有八个多月了,如今她有地有房,除了引起当朝皇帝怀疑监视之外,日子比在现代要过的舒服很多,回去……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哪怕撇开自身能力不谈,单随身带着须弥境,徽音就有自信会生活得很好,那么所谓的司马家唯一继承人,这种头衔她还需要吗?
想到老头子多年来的种种手段,虽然旨在磨练出足够支撑司马家的继承人,可是那样时时提心吊胆的日子,她打心眼里一点都不喜欢,比起几百年传承之下越来越复杂的司马家,那些古董文物更令她亲睐,哪怕因为龙凤佩一头扎在研究室里几日几夜,也好过面对错综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