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看旁边坦然自若坐下来的女子,抚额大摇其头,他就知道,不该让她选地方,虽然……嗯,这里纳凉确实不错,但……
“怎么了,这地方你不喜欢?”徽音如坐屋中一样自然地坐在颂音阁的楼顶,完全无视楼下密切关注他们的众人。
上都上来了,索性随意一次。
这么想着,胤禛撩了袍子的下摆,很是从容地坐下,将左臂垫于脑后,干脆躺了下来:“喜欢,这里比什么亭子的要凉爽多了,视线也开阔得很,确然不错!”
徽音闻言轻笑,执箫抵唇吹响了一首唐代古曲,没有箫声特有的忧伤,这首曲子吹奏得很平静很平静,本来草鸣虫唱的夏夜,仿佛也因这曲子寂静了。福海上的水波映着天上的明月,闪烁出细碎的银光,伴随着轻轻的水声、悠远的箫音,逐渐驱散了空中的躁热,带来无比舒适的清凉。
胤禛半合眼眺望着蓬岛瑶台和福海的景色,听着箫曲仰望夜幕,整颗心都被渲染得宁静非常,他撑着胳膊坐起来,转头看向了吹箫之人,只见屋顶上一人卓然而立,轻薄的裙摆被夜风拂起,一轮明月正在她身后,那纤细的身影仿佛连轮廓也泛着缥缈的微光……他的心脏骤然紧缩,连瞳眸都瞪大了几分。
衣袂翩跹,乘风而起,以皎月为神魂,以华光为灵肉,执箫一曲,音断人飞。
“不要……”胤禛无意识地呢喃,患得患失、不安惶恐、慌乱无措……这种种的感觉在一瞬间汇聚于心间,让他几乎不能承受。
“嗯?”徽音垂头望过去,看到那人神情不对,连忙担忧地拉住了他,“哪里不舒服?可是惧高了?”
“徽音,你会在我身边,一直携手白头,是不是?”胤禛猝然将她扣在怀中,嗓音发紧地问道。
略有愣神的徽音双手自然抱住他的腰:“怎么突然这样问?要是无意陪着你到老,我在这里干什么啊?”她在意他、喜欢他,冒着巨大的危险结婴,不仅是为了自救,还为了能让身体支撑更久,不会将他一个人抛下,无论如何,这一世情缘她必然是要将之了结的。
胤禛紧抿着唇半晌,忽然道:“徽音,我们再要一个孩子吧!”有了孩子,她就不会轻易离开了,不会了!
徽音表情停顿了三秒,最终点头应了:“好,再生一个孩子!”既然他想要,那便要吧,她怎么忍心让他失望呢?
楼下一直操心着主子们的众人看到他们冷面、严肃的皇上主动抱住了娴皇贵妃娘娘,统一地低下了头,可还是有人忍不住偷看了两眼。
徽音身边的奴才们自然是高兴无比,主子得圣宠,他们脸上也有光啊,若不是七爷、十一爷严令他们不得外传颂音阁的半句消息,诗涵姑姑又盯得甚为谨慎,他们恨不得向所有人大喊:我们主子是最受宠的,最得皇上喜欢的!
胤禛身边的,有自我告诫着不能得罪娴皇贵妃娘娘的,诸如高无庸、苏培盛一类的,也有吃惊于娴皇贵妃受宠程度的,诸如几个小太监一类的,还有心底埋藏着嫉妒、恨意的,诸如想攀高枝、又懂得藏掖好心思的宫女。
总之,这天晚上皇上和娴皇贵妃屋顶赏月的一幕,牵动了不少人的心神。
而从屋顶上回房的两人,却是半点不晓得这些,估计就算晓得了,也不会在意。
帐中春宵,柔情蜜意,胤禛如何努力达成想要孩子的目的,徽音如何承受突来的热情痴缠,自是不足以向外人道也。
雍正六年十月,就在万寿节前夕,圆明园突然传出喜讯,娴皇贵妃有孕了。
这下不管是前朝后宫全部沸腾了,犹记得雍正二年选秀时,皇上一个秀女也没要,许多想要让女儿入宫巩固势力的大臣们就轮番进言了,当时皇上以“年龄大了,不愿耽误大好年华的女子,更不愿辜负臣子们疼爱女儿之心”为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