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坐到床榻前:“今日先生们可是赞誉你了?”
贾兰的良好教养促使他耐着性子回答母亲的话:“先生只出了一道策论,‘天下有道,则政不在大夫,天下有道,则庶人不议’,叫我们回家慎思之,明日应答。”
李纨笑骂了一声:“你个机灵鬼儿,先生若是没赞誉,你只管说就是了,还在你母亲面前弄这些弯弯肠子。”
贾兰脸一红,挽上了李纨的胳膊:“娘……”
“知道了,知道了,惦记着要见你表叔”李纨揉捏着儿子因为长期练字而生出薄茧的指头,“且等等吧,你表叔一到码头就被宫里面的人叫了进去,听说是皇上要他陪在身边诵读文章。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不过你林姑姑却在咱们家。”
贾兰顿时大感失落,“怎么会这样我还以为……算了。”
贾兰有好多的问题等着去问林家表叔,虽然前些日子国子监里好些富家子弟都对表叔有些猜忌,但是大多数贫家子弟却是信任表叔的为人。贾兰并非寒门,但是和这些寒门子弟的关系异常的好,他心里明镜似的,还不是以为自己的表叔是众学子们尊崇的三元及第林致远
李纨见儿子情绪不对,便端了果子碟与贾兰:“我的儿,与你商议一件事儿。咱们院子里每日人来人往,闹腾的很,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很该像你宝二叔似的有个自己的轩馆。娘一直在帮你留意,可那红香圃离稻香村远的很,凹晶馆又过于冷清,可巧你宝钗姑姑向老太太提了一提,老太太竟是应允了,叫你带着暂住咱们家的荣泽表少爷一并住进缀锦楼去。”
贾兰听到母亲的话,厌恶的撇嘴:“罢罢罢,什么宝姑姑,钗姑姑的,我平生最恨藏私纳垢的小人,这种好意我却是不屑的。”
李纨少见儿子说这样刻薄的话,沉声问道:“你一个做晚辈的,如何能这样放肆。”
“母亲,不是我放肆,是那薛家女子实在阴险。母亲还记得我那日休沐,回来时脸色不善?”贾兰见李纨点头,便继续说道:“那日难得的好天气,我就沿着河道往东边行,不多时到了滴翠亭,母亲知道的,这亭子四面俱是游廊曲桥,盖造在池中水上,很是个惬意的地方,我将要过去的时候,偶然看见……从另一个方向过去,”贾兰不愿意提到那个人的名字,很是晦气的皱了皱眉,“四面雕镂的窗户关的密密实实,她却没瞧见我,不大会的功夫,有小丫头推窗户,她竟来了个金蝉脱壳,说是看见四姑姑蹲在窗户跟下,她是来找人的。”
贾兰越说越是气愤:“除去水阁子里的人,明明只有我两个是往滴翠亭方向赶,如何会有四姑姑,她分明就是在诬陷,不知道打的什么恶毒的主意。”
李纨一听儿子的话就明白了几分,心中一阵鄙夷。大约是薛宝钗听见了丫鬟们的私语,里面很是有些见不得人,她便接着惜春的名讳要躲过这尴尬。只是心思太歹毒了些
不过一码归一码,李纨仍旧笑着劝慰道:“她不过是个外客,咱们犯不着为了置气委屈自己。况且,你若是不住进去,叫荣泽何处安身?为娘可是拍着胸脯向你林姑姑做的担保,说你定然能照顾好荣泽。”
贾兰狡黠的一笑,趁机“勒索”道:“我若依了,母亲可要应允儿子一个事儿。”
李纨一改刚才的和颜悦色,满是阴沉的说道:“若是为了教员一事儿,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母亲……你怎么这样顽固”
李纨哼道:“这不是顽固,而是为了你的前程着想,你们祭酒大人也是,若是缺了人手,只管从寒门子弟中挑拣便是,做什么要叫你一并去,连带着你的心也散了。”
贾兰倔强的看着母亲,眼睛里闪过坚定的光泽:“表叔曾说,天下读书人不分高低贵贱,不分高门寒门。”
李纨看着儿子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