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喝酒时,就是牛胖子最为他老丁鸣不平。牛胖子现在哪个支队当大队长?丁泗流不大清楚。到四纵队转了这么一遭,回来又给牛胖子打下手,干个副大队长委屈了,可还不算最坏,总算回来了,来日方长嘛。
丁泗流感激涕零地说:“谢谢林司令的信任,我一定不辜负司令员的期望,在牛胖子那干好副大队长一职。”
林司令瞪他一眼。“哪个说你是副大队长了?牛胖子那缺编一个二中队长,也就是二排长,你去。”
丁泗流一下傻了眼,他这才知道林司令果然厉害。
眼看着官越当越小,从连长撤到了连副,眼下又撤成了排长,丁泗流心中的怨气一天天像发酵的气团似的,在肚子里滚成了死团儿。他恨罗裁缝,恨连顺舟,恨王初恩,恨涂水根,恨黄松、肖文生,他恨所有人不算,还恨闽西这鬼地方!闽西虽然比井冈山富裕,部队转移到这基本不愁吃喝,有了根据地,部队条件有了很大改善,可他老丁在闽西这鬼地方闹出这么多不愉快,这他妈的什么鬼地方啊!这么说来,这种鬼地方还不如井冈山呢。倒是牛胖子,念着兄弟之情,对他额外关照,隔三岔五弄顿闽西老酒陪他喝着,再说些宽心贴己话当下酒菜,外人看上去,倒以为丁泗流是大队长,牛胖子是他手下的中队长呢。
牛胖子安慰他说:“老丁,别泄气,老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这辈子走南闯北,这才到哪?等打仗吧,不打仗光是卖膏药的耍嘴皮子,搞什么宣传发动群众,组建红色政权,没咱的机会,等枪炮一响,咱弟兄们的机会就来了!林司令不是不识好歹的人,还怕没你咸鱼翻身的日子?” 。 想看书来
二十九 枪声差点响起来(2)
那些天来,丁泗流是靠着牛胖子和一纵队一些老兄弟的安慰,才一天天撑过来的。
这期间,丁泗流一直不好意思去找罗翠香。一来四纵队成了他的伤心之地,二来他见了罗翠香说什么?再骂他柳达夫那狗日的,唾沫星子都喷不出嘴了。丁泗流的心情就像一天天冷起来的天气一样,简直糟糕透了!大队出操、训练他即使跟去了,也无精打采的,像在旧军队犯了鸦片瘾似的,提不起精神。好在牛胖子关照他,只当他犯了病,看他发懒,就让他回去休息。这么一天天过去,丁泗流自己都不能不想,这终归不是个办法。可是,他还能去哪呢?总不见得也像肖文生一样,当逃兵,离开红四军吧?
新历过年前,丁泗流听说长官们都集中到一个叫古田的村子里开党代会去了。他对此并不介意。从南昌暴动到井冈山,再从井冈山上下来,丁泗流虽然知道自己吃的军粮是“共”字号的,共产党的军队是工农武装呀、与反动阶级的旧军队有本质上区别呀,这些话在他耳朵里都磨出茧子来了,可丁泗流并没有认真想过共产党和红四军谁比谁大、谁应该管着谁的问题,就像他永远弄不明白“*”之间,朱德管着毛泽东呢,还是毛泽东管着朱德?他懒得去想那个简单而又复杂的问题,就算他想,也未必能想明白。他更不曾想过自己要不要加入共产党的问题。他曾经以为,自己加入了红军,就已经是共产党的人了。记得在红二十八团时,有一次连党代表带人召开支部会,丁泗流洗干净一个生番薯,边啃边大大咧咧闯进去坐下来,弄得连党代表很是尴尬。他赔着笑脸朝外请他,说老丁,我们这是党的会议。丁泗流把番薯嚼得“嚓嚓”响,白色的汁水顺着他嘴角朝下淌。“党的会议?哪个党?”丁泗流愕然问道。党代表哭笑不得。“哪个党?红军中还有哪个党?当然是共产党了。”丁泗流松口气道:“对嘛,那就没错了,我就是共产党,我连队开会,我这当连长的哪能不来?”边上的几个排长和士兵党员捂着嘴笑,连党代表大伤脑筋,苦口婆心,说了好半天,丁泗流才半信半疑地搞清楚,别说当连长了,更高级别的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