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曾向秦王下过这毒么?”叶笑天问道。
“试过,”仲慈也不避讳,道:“是老衲亲自下的手,然而失败了。这毒并不能下在食水中,要狭小房舍中点燃,才有药效。秦王房中从不熏香,老衲想方设法在他常去的化生寺里换了一支线香,结果他并没有进那间禅房,只有尉迟敬德等人进了,而因为有人无意中开了窗通风,尉迟敬德中毒并不深,服了些清热的丹药便好了。所以说,有时运数二字,是当真有的。”他未了叹息一声。
“喔!”叶笑天想起尉迟敬德中毒一事,本以为是食水有毒,却不想是这无色无味的暗香。
“只是老衲想不出太子与齐王有何缘由要谋害尊师,而且确实不曾听说过此事。”
“你现在手中还有十日情吗?”叶笑天问。
“没有,这东西当年也是太子亲自收藏的,从来只在要动用时分出一点点来。”仲慈微微摇头。
“太子遇难后呢?”叶笑天又紧跟着加问了一句。
“那之后就不知道了。”仲慈斟酌着道:“应该是抄没而去了。当时极之混乱,逃走的家奴也卷带了不少什物,况且只是抄家的人未必知道这是什么,兴许随手扔了也未可知。再说了,这种东西,不可宣示于人,就算已经抄入李世民手中,也不会登在籍册上面。至于上皇有没有把这些事告诉李世民,就更加不是我们能知道的了。”
叶笑天微微苦笑,看来除了当面问皇帝以外,似乎再无接近迷雾的手段了。不过他依然道:“我明日还是去尚药局翻看下这几年的脉案药方吧,还有当年抄家籍册。”
“也行。”仲慈淡然道:“你往日旧交亲故,在这两处任职者甚多,只不过你即露面,上门拜访的自也不少了,你只怕要应付一阵子。”
叶笑天咧了下牙,道:“看来我要一早就出门才行。”
只是叶笑天虽然决心早起,然而拜访的人来得更早,竟然还是将他堵在了胜光寺不得动身。安伽与尉凌云不胜其扰,又是头一回来长安,便结伴外出游逛,这日将年节小吃尝了个遍,各自买了几枚桃符傩面,尉凌云还举着支大风车,盛了满耳喧哗声回丰乐坊。刚入坊中,便听得另一种吵闹。
“我们确实得了眼报,说有犯人家眷避入此门。还请师太遣了出来,也免得这些粗鲁军汉,扰了诸位师傅们清修。”
“此门中只有受戒比丘,并无什么犯人家眷,你们还是快回去吧。”那应门女尼面无表情地说完,便要将门合上。
受命拿人的军将自不依,将门板扳住,拉扯间似乎是军汉无意中触到女尼的面孔,女尼惊叫一声,竟劈头往门板上撞去。还不等军汉有所反应,那门板上已然绽开怵目的一团鲜红。寺中顿时叽叽喳喳呼里哗啦地挤来了一群年岁不一的女尼,七手八脚扶受伤者有之,堵在门口斥骂军将们有之,可怜那领头的小校,似乎就是昨天带兵围朱宅的那个冉昆,被闹了个满面通红,两眼翻白。他最终受不了了,拨出刀来大喝一声,女尼们似乎被惊吓了往后退了一步时,便听得一个声音道:“是什么人?”
一言即出,众尼后退肃立,让出一条道来。辟众而出的女人着穿月白僧袍戴着顶包紧了头的尼帽,看不出来是否剃发,然而尉凌云却当即觉得她并不是这寺中师傅。倒是她后面跟着的老尼象是主待,却反而随待在侧。她大约年过四十,然而瞳子黑亮,露在衣外的面孔和手皎若新雪,若不是眼角略带皱纹,几乎与少女无异。
“我们是羽林军宿卫,前来缉拿犯属。”
“羽林军宿卫?就能擅闯尼寺,侵辱女尼?这是谁给你们的教导?” 她眉头微微一挑,便有烈火灼腾般的气息绽裂而出。
“小人,我,有官中签下的状令……”冉昆其实已经被这女人的声势镇住了,手中刀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