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工作”。罗一川一边翻阅报纸一边不厌其烦地用口哨练习网络歌曲《坐上火车去拉萨》,尼玛次仁呆坐在办公桌前心潮澎湃地想了一箩筐一箩筐的心事,而殷兆宁则默不作声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提前为即将赴任的支队新任参谋长挪出位置。愉悦和激动从他们厚实的胸腔与故作沉稳的面容下翻涌出来,以芭蕾的姿势在办公室的四面墙壁间自由舞蹈。这样的“工作”或者说这样美好心境下的“工作”,因为具有多年一遇的稀缺性而显得妙不可言、弥足珍贵。整个下午,他们都以“工作”的名义在办公室深沉着、快乐着并思考着。直到下班号音淌满支队机关大院,三人才装出一副宠辱不惊、淡定从容的样子,不疾不徐地走出办公大楼。
西藏的夜晚如同一群受伤的牦牛,来得相当迟缓。当蓝得像清水洗过一样的天空终于被泼满墨汁时,中央一台黄金时段的电视连续剧刚好播放完毕。夜幕下,罗一川和尼玛次仁踩着昏暗的路灯光,一同来到殷兆宁家中。刚敲开门,两人便同时向殷兆宁行了军礼,齐声报告:“副参谋长同志,阿曲支队支队长罗一川、政委尼玛次仁前来为您送行,请指示!”
殷兆宁还过军礼,神情严肃地指示:“请稍息!”话音刚落,他猛然伸出双手,左右开弓,当胸就给了罗一川和尼玛次仁一拳;“我操,你俩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本人在阿曲支队革命二三十年,这刚一宣布命令,就被你们下了逐客令。看来真他娘的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罗一川揉着胸,满脸委屈和痛苦:“副参谋长大人啷个刚一升官脾气就见长了哦?上级三令五申严禁打骂体罚部属,你竟敢顶风违纪,把我和老尼都给暴力了。我们也就是来反映个情况嘛!你也知道,阿曲支队家底薄,你多呆几天,就得多消耗大米面粉。所以,我和老尼代表支队全体官兵及时赶来为你送行。”
尼玛次仁脸上堆满笑容,嗬嗬嗬地附和说:“就是啊!命令都宣布了,你还呆在阿曲不上拉萨报到,全总队官兵也不答应嘛,都盼着早日接受你副参谋长大人的英明领导哩。”
殷兆宁哈哈大笑:“瞧你俩说得多动听。我看啊,也就是你们自己升了官,压不住满腔兴奋、满腔激动和满腔得意,企图来我这儿混几杯酒以示庆贺。那好吧,反正咱哥仨很长时间没喝了,今天就好好闹上几杯!”说完,便把罗一川和尼玛次仁引进了客厅。
阿曲支队旅团职楼系1998年武警部队实施“解困工程”时统一修建。殷兆宁的宿舍与罗一川、尼玛次仁宿舍的结构、布局完全一样,均为两间卧室,一间书房兼办公室,外加客厅、厨房、卫生间,看起来简简单单,住起来还算实用。殷兆宁客厅里摆放了大大小小十几盆花草,悬挂在墙壁上的地温空调效果极好,把寒冬完全阻挡在室外,屋子里充满了春天的气息。茂密的花草之间,一张实木茶几摆满了丰盛菜肴。茶几一侧,不声不响地立着3瓶西藏本土生产的大峡谷酒。
“耶,老殷,你这片森林是几级火险啊?!看来我得把烟掐了。”罗一川刚一进门,眼睛就绿了。他扬了扬手中的烟屁股,在门后找到垃圾兜,把烟屁股狠狠地摁了进去,“我说老殷啊,这些花花草草的小情小调与你总队副参谋长的身份不啷个相符吧?我看啊,你得把它们都留下来,移交给我侍弄。反正我罗一川粗人一个,正好可以养养花草怡情,熏陶点文化素养嘛。”
“老罗,你这就不对了啊!老殷的原则你又不是不清楚,人家历来是除老婆以外,任何东西概不送人的。”尼玛次仁严肃地“批评”罗一川,“你这既要花又要草的,不是为难人家殷副参谋长吗?”
殷兆宁竖起双手挡在胸前:“别别,你老尼可别把你的原则强加在我头上。到拉萨后,我花草树木都能看到,不像阿曲,除了夏天能在草原上见到一层浅绿外,眼睛里永远是褐色